陈默的老家在郊区,离市区有三个小时的路程,王芷的房子不在市区,在新城区,所以还要远一点。陈默的父母都是农民出身,在他上高二的时候,全家人才从农村搬到镇中心,陈默的父亲在镇政府旁边租了一个门脸,做起了建材生意,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现在年纪大了,两位老人就又回到农村老家了,把辛辛苦苦做起来的五金店给了陈默的弟弟陈响。说是给,只是让陈响经营,并不是把产权给了陈响。他的父亲曾经倒是有那个打算,但是被王艳兰给顶了回去。他们的财产是两个儿子,单独给任何一个都是不合理的。陈默碍于是儿子的身份没有表示反对,但是王艳兰可不会惯着他爸,况且她说的有理有据,所以他爸这个打算就搁浅了,在这一点上陈默还是很感激、也很佩服王艳兰的。她碰到没道理的事情是不会委曲求全的,必定会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
陈默的父母很奇怪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他本不想把老丈人的那些破事拿出来说,所以就随便敷衍了几句,说是回来办点事,顺便去老丈人那里看看。谁知他爸问他:“他回来了?”陈默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知道了,而且他爸说不光家里人知道,身边好多人都在传,说王鹏运带着三千万跑了。陈默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快就传遍恩城了。
恩城就是陈默出生和长大的城市。晚上,陈默躺在床上,脑子里异常清醒,一点睡意也没有。农村的夜晚黑得很早,黑得很浓,窗外是粘稠的墨色,窗下好像有蛐蛐在聊天,声音很脆,有一弯鹅毛月在云层里穿梭,像一艘银色的船在大海上航行。陈默的心里一直在担心王芷怎么过呢?客厅里都是人,她孤儿寡母的肯定很害怕,很无助,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幸好那些人只要钱,而且欠钱的也不是她。
幸好这样的日子快要到头了,他很想马上回到武汉去,早点把他的那个想法跟王艳兰说下,看她的看法如何。他也很想听下她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陈默就出发回文城。
回到文城的家里才早上八点多,王艳兰还在睡觉。见陈默回来,她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睡觉,陈默想让她多睡会,就轻手轻脚的到阳台上抽烟,然后泡了一杯茶,想等下怎么跟王艳兰说。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突然感觉跟王艳兰说这个事情是不是不太好,毕竟王芷是她弟的老婆,他这么鼓动她离开恩城来文城是不是不好?王艳兰不会多心吧。
想了半天,他又觉得可笑,他的弟媳在老家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作为姐,她帮帮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呀!何必想那么多呢?是自己想多了。
王艳兰其实也没睡,她只是不想有点睡迷糊了,还不是很想动弹,没见陈默的人,她在卧室里喊了一句:“老公,你在干嘛呀?”
陈默在阳台上回答道:“没干什么,抽根烟,喝口茶。”
“不是说了不抽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王艳兰含糊的说,“进来。”
陈默猛吸了两口,把烟按熄,走到卧室里做到王艳兰的身边,“不睡了?”
“醒了,不想睡了。”她问陈默:“回去怎么样?”
陈默回答道:“情况不大好,你爸和你弟都跑了,就王芷一个人在家,而且房子也被你爸卖了。”
王艳兰唰的睁开眼睛,像根绷紧的弹簧一样坐了起来,“什么?房子给卖了?”
陈默说:“是的,卖了。”
“他还是人吗?”她骂道,“姓王的一辈子没做过一件有人性的事,竟然把自己儿子的房子拿去卖了,这让元亮和王芷还有王界他们一家子怎么活呀?”
陈默的心情也异常沉重。
“老公,不会出什么意外吧?”王艳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