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八点多,一轮皎月高悬在墨黑色的幕布上,好似一只银盘,又似一张磨盘,又大又圆。
“突突突!”
在夜色的掩映下,楚恒驾驶着伏尔加回到板厂胡同。
将车挨着院墙挺好后,他赶忙从车上下来,小跑到后车厢外,拉开车门脱掉外套,盖在躺在老娘的怀中呼呼大睡的楚哲成身上,为他遮挡着灌进来的寒风,随即又将孩子从媳妇手里接过来,快步走到门口推开门,急匆匆的走向后院。
倪映红拎着二叔给拿的一兜苹果紧紧跟在后头。
片刻后。
楚恒抱着孩子来到后院,站在杨桂芝的房门外对着灯火通明的堂屋喊道:“桂枝姐。”
“哎,来了!”
正在堂屋看电视的杨桂芝闻声忙起身出来,见他怀里抱着孩子,快步走了过来:“孩子睡了?”
“在二叔那玩的太累了,上车就睡,出了一身汗,您等会给他擦擦。”倪映红叮嘱道。
“哎呦,快给我,都出汗了你还在这杵着干什么,天儿多冷啊,给孩子冻着怎么办。”
杨桂芝一听急忙忙把过睡得香甜的楚哲成夺过来,赶紧进了自己房间。
楚哲成是她一手带大的,基本视如己出,平时对他比倪映红都还宝贝。
把孩子送走,夫妻俩对望一眼,楚恒问道:“看会儿电视,还是回屋休息?”
“不看电视了,今儿没啥好节目。”昨天吃撑却没解馋的倪映红毫不犹豫的舍弃了最爱看的电视机,直接拉着丈夫回了卧室。
随即俩人又一块拿着洗漱工具进了卫生间,十分钟没用上他俩就洗漱完毕返回卧室。
不一会屋里的灯便熄灭,屋内响起了架子床摇晃的声音。
“嘎吱嘎吱!”
一上来晃得就倍儿厉害,如果用五档的汽车档位来比较的话,差不多是四档。
堂屋里。
正看电视看的劲儿劲儿的秦京茹跟大表姐很快就主要到了隔壁传来的摇床声。
姐俩当场就沉默了。
“呸,不要脸!这俩人也真行,才回来就那啥!”
段凤春红着脸啐了一口,随即气呼呼的站起身,扭头就往出走:“你看吧,我不看了。”
霎时间屋子里就剩秦京茹一个人。
小妞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摇床声,忍不住幻想起后半夜自己也挂四挡的场景。
这下她想走都走不成了。
腿软。
翌日。
昨天后半夜气温骤降,城里下了一场轻雪,也不大,就薄薄一层的盖在地面跟建筑物上,宛如给整座城市挂上了一层美味的糖霜。
这是四九城进入初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因为气温还不够低,肯定留不住,等太阳出来了准得化开,所以楚恒家就没扫。
“哟,下雪了啊。”
七点多钟,操劳了快一宿的楚恒端着洗漱工具从屋里跑出来,匆匆扫了眼院中的一片银白,就疾步跑去了卫生间。
上个厕所,洗漱一番后,他又跑厨房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付了一口,便拾掇拾掇拎着包出了家门,开车离开了板厂胡同。
一路来到粮管所后,楚恒就立即将所里大小领导叫到了一起,开了一个报告会,细致的了解了一番自己不在的这一段时间所里的情况与上头颁布下来的政令与精神,并对接下来的一些工作进行了安排。
而后他又回到办公室,去处理堆积的工作。
进屋先泡上茶,又抽了根烟歇了会儿,楚恒才从上衣兜拿出钢笔,从桌面上那一沓厚厚的报告跟申请文件上拿下一份,准备进行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