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殇沫醒来的时候,屋内已满是暖意。
他并没有直接起身,反倒先是侧脸怔了下。
没人知道他睡了多久,也没人知道阿棠坐立在床榻旁捧腮,瞪了他多久。
只是,此刻的气氛,有些诡异。
可,就在他假装侧脖,潇洒起身间,他又感应到了门外还有一人的存在。
他虽也无法确认门外之人来了多久,但,有一点他是可以明确的,那便是阿棠不得不将双手捧在左右脸腮两侧的举动。
——或许,阿棠的手腕早就酸了、麻了,只是他不敢动,只要门外之人无法看清他双手的姿态,他便就有可能立即毙命。
显然,阿棠也知道外面有人,甚至在他进入这间房后,他就已然被门外之人给盯上了。
阿棠也在似有似无地向殇沫使着眼色,殇沫望着他的神情,竟感到有一些滑稽。
殇沫笑了,阿棠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在他看来,门外之人应该是他与阿棠相识之人,不但是位相识之人,还定是一位女人。
这一点,阿棠想必也是知道的,单从气息上就能分辨出来的东西,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但,这世上最不好惹的偏偏也是女人。
然,这世上最不好惹的女人,又恰恰盯上了最怕女人的阿棠
——阿棠想不出来,为何门外的女人迟迟没有对他动手。通常在人背后,也是最容易出手的,这女人不但在阿棠的背后,且还在阿棠背后的门外,如果真动手,阿棠也绝不会占去半分便宜的。
——阿棠想来想去,倒也逐渐明确了一点,这女人对他出不出手,完全取决于他对殇沫的举动,换句话说,这女人是来保护殇沫的。
“你还有脸笑?”阿棠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珠子却向后方斜垂着,他正在小心翼翼地起身,而这起身的动作,也是殇沫醒来后,他才敢做出的动作,毕竟,在这江湖中是不可能有任何一人可以杀死清醒后的殇沫的,“既然有这么好的地方可以睡觉,你昨晚怎么不叫上我?”
他的话语中带着怨气,但,他的全身心却都集中在了门外,“就算你不叫上我,拿几双棉被上去替我盖上也行啊”
殇沫呆呆地看着他,呆呆地听他说着话,又笑了笑,才道:“昨晚,我既然能从这里拿到数坛美酒,你就应该猜到,我对这里是很熟悉的。”
“你怎么不早说,”阿棠又对着殇沫使劲使了下眼色,示意着门外有人,“早说的话,我也能在这里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
殇沫心领神会地回了他一个眼色,便低头,缓缓穿上靴子,缓缓下了床榻,“你昨晚的情况,我说与不说,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世上也不会有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想着睡觉的问题的,再说,昨晚也是你先睡下的。”
阿棠小声地回道:“我只想知道现在我们怎么做?”
“现在?”殇沫瞥了一眼房门,门外的人影已唤来了侍女,手中也已接过了侍女递过的盘子,“我们现在当然是要先吃饭了。”
阿棠愣住了
——他绝想不出殇沫会漫不经心地说出“先吃饭”这三个字来,这就好似大敌当前,还不知死活得想要享受一顿美味一样。
于是,在他想要更加明显地提醒殇沫时,没曾想他身后的房门,居然被人推了开
“这一大早啊,我还纳闷是谁在溶月的房间里呢,原来是你们啊,”初涵影含着微笑走了进来,本就掌管一派的她,如今的气质不但更加优雅,且还多了几分豪爽之气,“来,吃点东西吧。想来,你们也饿了。”
木盘被放在桌上,阿棠瞅了瞅木盘中的饭菜,咽了一下口水,又不禁瞥了一眼初涵影,他甚是尴尬的笑了笑,初涵影也回了他一笑。
随后,初涵影拿起勺子,盛了一碗干饭,放在了他的面前,“我认得你,你叫阿棠,在故遗名手下围攻‘天翱门’那天,你也在‘君子阁’崖巅抵御奋战”
阿棠点了点头,他一点都不质疑眼前的这位女子为何会认得自己,因为,若没有这点情报来源的话,恐怕他也早就被这女子给制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