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缓缓低头,凝看向怀中的冷溶月,冷溶月已在仰视着他,双眼通红地看着他,面对着眼眶中满是泪水的女儿,他淡淡一笑,“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冷溶月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问出了这句话。
只是,他问的是他的女儿,而她却问的是她的父亲。
两人也在这一刻,都笑了起来,心照不宣的相互摇了摇头,父女二人好似也在这一刻,有了几十年的默契,彼此感应着彼此的心意。
“你我之间,说到底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你不但是我的女婿,我还是你女儿的师父,不如我们之间做上一笔交易,”故遗名,淡淡道:“比起你我之间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我想这笔交易也许是最划算的毕竟,今日你想要护下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话落,他指了指远处的殇沫,殇沫依旧挣扎在地火的边缘,无法起身。
郭明轩也知道,他今日要护下的,不单单只有他的两个女儿,还有他的徒弟殇沫,和跟随着冷溶月的门人
但,他还是气定神闲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与你做这笔交易?事实上,你也根本伤不了我。”
故遗名,微微一笑,“真的吗?你真的能在受了我一掌后,依然可以毫发无损吗?我的好女婿,有时啊,人要面对现实,就算今日你能杀掉我和我这上百名门徒,但,恐怕你也是无法活着走出这里的”
“更何况”他的眸光开始变得锐利,“真动起手来,你又能护下几人?你又愿意看到谁,先为你愚蠢的行为,丧命呢?”
“这笔交易呢?不过是我把自己女儿的藏身之处告诉你,我也会放过今日来此的所有人,大家相安无事,就当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他接着,森然一语,“你觉得呢?我的贤婿”
郭明轩与他对视了片刻,不紧不慢道:“柳若锦,现下在哪?”
故遗名大笑,仰头又平视间,嘴角似也带上了几分讥诮,“这就对了,这样对我们都好,我的女儿被我安置在了太湖之上的船阁中,由我的大弟子应萧索照看着,不仅毫发无伤,还日日享受着锦衣玉食,我自己的女儿,我又怎会亏待于她呢?”
“你抓若锦,本就是为了要挟我,你早就料到今日我定会出现,对吗?”郭明轩,说,“若,我今日连和你做这笔交易的本钱都没有的话,那么,你对不对你自己的女儿下手,都已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这笔交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输”
故遗名继续笑道:“贤婿,你想多了事实上,我们现下都相安无事着,不是吗?”
“太湖那么大,你只说出一船阁,我要如何找到若锦?”郭明轩,语气逐渐加重,“你确定,你不是在搪塞我?”
“我当然不是在搪塞你,我的全部力量都在这里,而,贤婿你的全部力量,却还未使出,暂不说其他,就说你的‘天翱门’与溶月的‘灭影门’,若联合起来,反过来一同对付我的话,以我现下的状态,也是只有死命一条的,”故遗名,缓缓说,“而,我们所做的这笔交易,最重要便是你我都相安无事,不是吗?”
他加重了‘相安无事’的语气,似乎也在强调着什么。
随后,他又道:“至于,太湖之上的船阁,无论是你的女儿冷溶月,还是你的徒弟殇沫哦,还有你本人,都是认得的,那船阁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船阁,而是‘江月门’的八宝玲珑船”
他接着道:“事实上,在郑和的船队返航靠岸之后,我便率人占了那艘八宝玲珑船,本想着能在船上有所收获,却不曾想,船上却空无一人,只是被停放在了江海相交处,任其漂泊着”
冷溶月,突然道:“难道,‘江月门’的人就没有找过吗?以‘江月门’的势力,不会发现不了自己的船舶的”
“哦,他们自是找过,也找到了,但是,有我在船上,在这江湖上谁又敢前来夺船呢?”故遗名,顿了顿,绷嘴侧脸,眸光朝着郭明轩一定,“难道,贤婿你培养起来的暮云烟暮大侠,可以和我一战?再说了,那时的暮云烟,还和你的女儿与徒弟在一起呢”
“可,你现在在这里,并不是船上,你又怎能保证你的女儿,还在船上?”冷溶月,继续发问,“或许,云烟叔叔早就夺回了那艘八宝玲珑船了。”
故遗名笑了笑,也随之摇着头,“我的女儿柳若锦在船上,那暮云烟又怎会夺船?若说,先前还未将若锦送至船上时,那暮云烟的确是有可能趁我不在,前去夺船的可,现下若锦既在船上,那暮云烟也就更不会夺船了,毕竟若锦可是明轩的妻子一向将明轩视为尊上的暮云烟,又怎敢造次?恐怕,暗自保护还来不及呢呵呵呵”
“好计策真是好计策”郭明轩,说,“所以,你告诉不告诉我,那艘八宝玲珑船的准确方位,都已不重要了,因为,只要我联络上‘江月门’之人,便自然就能找到若锦”
“不,我怎会对自己的女婿这般吝啬呢?你自是可以联络上‘江月门’的门人,但,那难道不需要花费时间吗?”故遗名,说,“我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婿,再为此事费时费力呢?”
“太湖,苏州府畔,也正是当年夏原吉治理洪灾的所在,”他迟疑了一下,又瞥了一眼郭明轩,“对那里,你应该不陌生吧?”
郭明轩没有回应,揽着冷溶月缓退几步后,挥手让随他一同进来的五百兵士,搀扶起殇沫、顾遥峰、顾暖雨、尘萦等一众人,向洞窟外缓缓走去。
走动间,身后又传来着故遗名的声音,“对了,贤婿你的徒儿殇沫与其余人所中之毒,三个时辰后,便会自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