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了秦楼客的声音,其声不紧不慢,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感觉就好像是在等着一出好戏,似有三分顽皮,三分嘲弄。
殇沫有些惊慌失措,再难掩凌乱的心绪。
这凌乱,不止在心头,亦显在脸上和蓬发上。
他慌忙起身间,撞了圆凳,眸光却在一掠下,驻足在了圆桌上的一封信件上。
信件上的字,他是识得的,冷溶月的字已超越了他对自己笔迹的印象。
他可以忘掉自己的笔迹,却绝忘不掉冷溶月的字痕。
——君醒,妾已离。
——昨日之举,发于情,展于行,妾无悔。
——只感叶还爱卑微,不敢怠慢岁月辉。
——从心力行了心悔,至此蜚语独自背。
字字泪语,字字痛;字字无悔,字字情。
泪水滴落,心伤顿首,紧捂胸口的殇沫,却又被阵阵敲门声阵痛着心房。
他无法忽视信件上的每一个字,亦无法忽视门外秦楼客的呼唤。
他只得蹒跚站起,缓容隐伤。
“秦大哥,”门已开,殇沫无神垂目,捏着信件的右手,不禁负后,“请大哥里面坐。”
毫不察觉殇沫心绪的秦楼客,坏坏一笑,“你怎么回事?早膳都没见你用,就一直躲在房中?”
殇沫不答,左手缓迎。
走进房中的秦楼客,先是在房内转了一圈,又刻意地停留在床榻旁,勐嗅了几下,“啊,真香啊”
片刻后,他凝注着殇沫,快速落座,才发觉有些异样,“行了,你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了,这样的事,我就是求涵影,涵影也不会让我那么容易如愿的给你说实话吧,一早我是看着溶月出门的”
殇沫仍是沉默。
“好了好了不卖关子了有两件事,我想是必须要让你知道的,”秦楼客倒着茶水的同时,也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其一,你师姐柳韵锦去追你大师兄邢云飞去了,就在‘绣芙蓉’出事后,她就追去了;其二,溶月很有可能是去追赶柳韵锦去了,柳姑娘毕竟是她的阿姐,她是不可能放心得下的”
此话刚落,殇沫便立即向门外疾走而去,却在骤然间被秦楼客唤停了步履。
“你急什么?你知道往哪个方向追吗?”秦楼客放下茶盏,站了起来,走向殇沫,“溶月走之前,我已经给冷童使过眼色了你啊,虽是这‘灭影门’的门主,但你还是调不动暗影女侍和暗之影的,她们可是溶月的亲卫。”
背对着秦楼客的殇沫,将右手中的信件小心翼翼地揣入了衣衫之内,“秦大哥,你应是已经得到冷童的线报了吧?”
“是的,溶月她们出了应天府后,就一直朝西北而上,可她们最终要去什么地方,还尚不可知”秦楼客,说,“所以,我才不得不来唤醒你,来主持大局。”
殇沫思索了片刻,“烦请大哥飞鸽书信给冷童,让她把溶月的行踪,实时报到‘灭影门’与‘天翱门’中,稍后,我也会带上遥峰大哥和暖雨大哥前去追赶,这样的话”
他侧身回眸,看向秦楼客,“‘灭影门’的信鸽,应该是能够找得到遥峰大哥和暖雨大哥所在的位置的,所以,还烦请冷童再分传一份消息给我们,这样的话,我们也就能早点追赶上溶月了”
秦楼客,不禁问道:“那我呢?”
“大哥你与涵影姐姐,就留守在‘灭影门’吧,若有人想要‘调虎离山’,突袭这里的话,大哥和涵影姐姐也是能够护下门人周全的,”殇沫顿了顿,“但是,大哥你也切记,学聪明点,若是抵御不过,就带着门人离开,性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秦楼客点了点头,朝着殇沫拱手一揖,“楼客,谨遵门主令。”
此刻,他的心里是百感交集的,却也只能望着殇沫一点一点地离去,直到身形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