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也并不是有意在避,她只是习惯了跟在殇沫的身后,伴在殇沫的一侧。
冷溶月没好气的看着月亮。这时,只要稍有点头脑的男子,都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是最不能惹的。
可,就算现在是再不能惹她的时刻,殇沫也是想与她说说话的,哪怕一开口便是“惊雷暴雨”,他也想开口。
只因,他的心中太多疑问,太多问题,他不得不问,却又不敢多问…
“你一直都在这里吗?与韵锦师姐一起都在帆舟上?”
冷溶月不答,头都不扭地沉默着。
“你知道我要来?也知道我肯定会寻找‘飞鱼帆舟’的,对吗?”
冷溶月依旧不答。
然,也正因为冷溶月一直沉默了,反倒让殇沫敢说更多的话了
“不过,我这一路走来,甚感有些不对,无论我走到哪里,这锡兰国的百姓都躲着我,守卫也避着我,我在他们眼中就好似是一头怪物,随时会吃人的怪物,你们来时,也如此吗?”
“没把你围个水泄不通,乱刀砍死,已经不错了,你这是托了阿…”冷溶月终是勉为其难的开了口,可当她想说到‘阿姐’时,却骤然停顿了下,“你这是托了你韵锦师姐的福了,还是好好谢谢人家吧!”
“我托了韵锦的福?”殇沫勉强一笑,“这话从何说起啊?”
“刚刚还带着师姐的称呼,这么快可就直接喊上韵锦了?”冷溶月侧身跺脚,厉声道,“我看你是在平时都这般叫习惯了吧!没大没小的!”
“我…”殇沫又一次呆傻痴怔,他能感觉到冷溶月已更生气了,但他却不知这气又是从何而来,索性微微一笑换了个话题,“我寻遍了整个锡兰国,都未曾找到你们,最后不得不挟持一名守卫兵士…”
他的眸光瞥着冷溶月,继续说:“可那守卫好似知道我为何要挟持他,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我却能感觉到他连连向远方挥指的意图,便随着他,找来了这里。”
他顿了顿,又道:“没曾想,还真找到你们了,哈哈。”
“我是该夸你聪明吗?”冷溶月没好气的猛然回眸,气嘟嘟的走进阁室,在又宽又大的船室内找到一临窗的位置坐了下,依旧抱着双臂。
殇沫紧追上去,“我没想着让你夸我聪明,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难道,这里的守卫早已知道‘飞鱼帆舟’就停靠在这里,你们也在这里吗?”
冷溶月又沉默了。
“溶月,你不想我问你为何而来,那我不问便是。只是我觉得这锡兰国甚是奇怪,我们还是要有所防范的啊…”
“我又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溶月,我为何要告诉你?”冷溶月又是猛然侧脸,虽看不到她面具下的表情,但也能感觉到甚是嫌弃,“你找过来就找过来呗,那你就好好的和你的韵锦师姐说说话,你和我说个没完作甚?”
“好了,溶月,别闹了,”殇沫缓缓蹲下,就蹲下冷溶月的身旁,他晃了晃冷溶月的双腿,一脸可怜相,“你的声音就是溶月,为何要这般不认呢?”
“我就不认,我根本就不是冷溶…”她刚说了一半,殇沫那可怜滴滴的样子已然深入她的心田,她的心头不禁一阵酸楚,微微蹬腿道:“你走开…”
——她知道,她怎么可能承受住殇沫这般的可怜劲呢?
——她也知道,她不承认自己是冷溶月只是不想回答更多的问题,避免更多的麻烦。
——她亦知道,殇沫是个有足够耐心的人,至少对她是有着足够的耐心的,她除了否认,亦只能是否认。
还好,此刻柳韵锦已走了进来,端着两碗刚熬制好的热粥,“殇沫,你应是许久没吃过故乡的热粥了吧?来,这是你的。”
柳韵锦看着殇沫接过热粥,又将另一碗放在了冷溶月的面前,俯身间,两人眸光瞬间相对,她便立即察觉到了冷溶月的心意,随后,万般无奈地缓缓摇着头,直起了身子。
“韵锦,这粥好喝,好像我们回到了大明朝一样,哈哈哈。”
“嘴里喊着韵锦,嘴里再喝着韵锦的粥,怎么可能只感觉到像是回到了大明朝呢?那不怠有去到了天宫云阙的感觉?”冷溶月狠狠地瞪了一眼殇沫,“再喝上两口韵锦的粥啊,恐怕你还会有在天宫云阙中过一辈子的想法呢!”
“你…”殇沫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碗,侧脸凝视道:“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我就想知道你为何会出海,会到这里!你有‘飞鱼帆舟’,到这锡兰国,怕是不费吹灰之力,我可是硬生生的游过来的,还没一点好气受!”
“你游过来的?从我们海外孤岛初遇后,你一直跟着‘飞鱼帆舟’游过来的?”冷溶月‘噗嗤’一声大笑起来,“你找过来用了如此之久,的确像是游过来的,哈哈哈。”
她又猛然沉脸,喝道:“你当我是傻子吗?‘飞鱼帆舟’在海上行速如此之快,你游着能追得上?别以为说你是游过来的,我就会可怜你!”
“起初,我靠真气是能够跟上的,然后靠着鲛人在海水中残留的血液味道,也是能知道大概方向的,最后的确是彻底没了头绪与方向了…”殇沫,说,“不过,最后我到了一个全都赤身裸体的部落,看到死了很多人,是你干的吗?”
“殇沫,你说的赤身裸体的部落,应该是裸形国…”柳韵锦话落,眸光不禁落在了冷溶月的身上,“我随郑和大人到那里时,并没有在那里多做停留。你怎么会杀了那么多那里的人呢?”
“哎,我一开始没打算出手的,就算他们那般不雅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是打算立即走的,”冷溶月连连叹道:“可是,当时‘飞鱼帆舟’刚靠岸,海煞他们都在海中,我一个人率先登了岸,可能是他们看到就我一个女子的缘故,就不管不问的直接攻向了我…”
“可能是他们看到你势单力薄吧…”柳韵锦思索着,说,“我随郑和大人到那里时,他们也是将我们率先下得宝船的人给围了起来,好似要展开攻势的…但最后可能是见我们人多吧,就一直围着不动。”
“看来,那裸形国的人是都把我们当成侵犯者了,”冷溶月说,“可我连再次回到帆舟的时间都没,他们就一个个扑上来了,还都没穿衣服…海煞他们也立即对他们展开了攻击,我也只能攻杀他们了…”
“可,我在海岸边他们的尸体中,找到了一张很模糊的地图,”殇沫说,“是你留下的吗?”
冷溶月摇了摇头,说:“是裸形国国人画在动物皮上的粗略地图,不是我留下的。当时,一阵攻杀后,海煞觉得他们的住处一定会有食物,我们就去了他们的巢穴中,找到了一些立即可食的水果,也顺便找到了那张地图。”
殇沫,疑惑道:“你这‘飞鱼帆舟’上不是有食物吗?”
“都是些生米、生肉,要煮得!大哥!”冷溶月恶狠狠的道:“若不是帆舟上的水果都被我给吃完了,我才懒得上岸呢!”
“哦,你不会煮饭,这事我倒忘了,”殇沫暗自窃喜,眼前戴着鬼王面具之人,正逐渐暴露着冷溶月的特点,“溶月也不会煮饭,嘻嘻。”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溶月!”冷溶月又是一瞪,朝向柳韵锦说,“海煞他们都在海中,他们自然不会上得帆舟煮饭的,再说他们也不敢上帆舟,毕竟尊卑有别。后来我与海煞他们拿着食物与地图来到了帆舟上,我展开地图一看,就立马丢回了岸边。”
柳韵锦,不解道:“为什么要丢回岸上。”
冷溶月,道:“那地图根本就不算是地图,就是一条用白色石头画上去的一条线和两座山峰,然后两座山峰后,又画了个好似释迦佛的图案,仅此而已。这么简单的图案,我也没必要拿走,一眼就能记下了啊”
“的确,”殇沫点了点头,说,“我到了裸形国,拿到海岸边的地图后,腾到至高处,便能按照地图上所画的,隐约看到一座高山了,也自然能够找到这里了。”
冷溶月,不屑道:“你也知道地图上释迦佛代表着锡兰国?”
“当然,锡兰国是佛国嘛,这我还是知道的,”殇沫瞥着冷溶月,说,“方才你还要夸我聪明呢,才过多久啊,这会儿可忘了?”
“聪明,聪明!就你聪明!行了吧!”
“好了,好了,”柳韵锦连连相劝,“你们俩个都没事就好,就别争了…”
殇沫,一脸嫌弃道:“都到这个时候,她还不承认自己是冷溶月!”
冷溶月,跳起嘶吼道:“我就不是!我是谁,我都不可能是你口中那个叫得肉肉麻麻的溶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