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点头,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又在纳闷。
这陈行长跟周家这位又是什么关系?
能让陈行长出来接人,说明两人关系匪浅。
本来常山没打算跟进去,想着就在门外等人就好。
可现在,好奇心驱使着他走近了养老院。
这个陈行长虽然已经退休,但是在东区乃至整个北城都还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般人想要见他,还见不到。
据他所知,陈行长早年丧妻后,一直单身,也没有孩子,更没听说过跟南省周家有什么亲戚关系。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超出自己的所知范围,好奇心越重。
常山知道陈行长住的地方,径直就走了过去。
这养老院比一般小区还大,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言知乐跟陈默青来到湖边的长凳上坐下,她扭头看他。
“舅舅,您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回家了吗?”
陈默青看她一眼后眺望远方,许久没有说话。
谁年少时没有一意孤行过?
可有些人知道错了,很快便会改正。
而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陈默青属于后者。
年轻时候他为了爱情跟家里断了关系,扬言老死不相往来。
转眼几十年过去,亡妻也已经去世多年,家书来了很多封,可他依然不肯回去。
他始终认为,亡妻的死,跟家里人脱不了关系。
见他不语,言知乐轻叹了口气,“舅舅,这么多年了,您是不是依然觉得舅妈的离世是外公一手造成的?”
陈默青依然沉默。
有些事,陈默青不知道,因为他没有能从前世重生回到现在。
但言知乐知道。
前世两年后外公去世,临终前舅舅总算是回家了一趟。
也因此,解开了父子之间隔阂了近四十年的秘密。
舅舅自责悔恨,痛哭流涕的画面,她不想再看第二次。
世上没有后悔药,人不能总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舅舅,有件事关于我舅妈的,我想应该让您知道。”
陈默青终于有了反应,偏头看向她。
“舅妈的事,跟外公无关。”
“……”陈默青张嘴,刚要说话,被言知乐抬手打断,“听我说完。”
“舅妈在自杀前,曾找到外公,让外公给她一百万现金,她就跟你分手,外公没同意,她就威胁说要怂恿你跟她私奔。”
“她以为外公会因此妥协,接受她的条件,毕竟外公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一百万让儿子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很划算。”
“但她不知道,当时看起来风光无限的言家,内部已是千疮百孔,别说一百万,就是十万外公也拿不出来。”
“谈话当然是不欢而散,可她不甘心,因为她的弟弟欠下了一笔将近一百万的赌债,三天之内她拿不出钱,对方就会要了她弟弟的命。”
“她再次找到外公,她说可以少要点,只要八十万,不给她就自杀,让你们父子反目成仇。”
“外公只当她是危言耸听,谁知道她竟然真的爬上了房顶要跳楼,她原本只是想吓唬外公,可她没料到房顶的栏杆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早已经不再坚固,栏杆断裂,她失足坠楼。”
“外公想去拉她但没拉住,而你正好看到她掉下去外公站在楼顶,您就想当然的认为是外公把她推下的楼。”
陈默青失声叫喊:“这不可能!舒兰不是那样的人!”
“你当然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言知乐的声调也拔高,“那你凭什么就觉得外公是个心肠歹毒会把舒兰从楼上推下去的人!他是你的父亲!你宁肯相信一个认识两年的女人,也不相信那个养育了你近三十年的男人!”
陈默青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当然言知乐也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她喘了口气,紧跟着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相信舒兰,因为她在去找外公之前给你留了一封信,她告诉你是外公找她谈话,这样如果她出事,责任也全在外公身上。”
“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这封信陈默青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确怨恨父亲,但那终究是他生养他的人。
所以舒兰当时留下的那封信,他给烧了,无人知晓。
而且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她当时还没出生!
陈默青一脸惊愕地看着言知乐,“谁告诉你的?”
“你自己亲口说的!”
“我?”
陈默青皱起眉毛,离家出走后他跟南省那边几乎断了关系,但他每个月都会收到言兮寄来的家里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