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小北起身去厨房灶台舀了一碗凉茶来,放在三婶婆婆旁边,让她口干时候喝。
“那时候,社会崇尚这三寸金莲,脚以小为美,大脚会被别人看不起的,人长再漂亮都没用。裹脚是又遭罪又麻烦,每天都用长长的布紧紧地裹起来,有时脚就会被勒出血,裹烂掉。小脚女人走其路来也是一扭一扭的,走不快,还容易摔倒。”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农村家庭,小时候妈妈就死了,生活非常贫寒,没有条件上学,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平常家里家外都是叫我小名。长到七八岁的时候,爸爸就把我送到隔壁村一户人家做童养媳,可惜结婚后一直没有生育,生活倒是过得还不错。后来,丈夫意外死了,我经媒婆介绍,就嫁过来我们村里,生了雯雯她爸爸。”
“嗨,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克夫,在雯雯她爸爸才几岁的时候,我丈夫,也就是雯雯爷爷也死了。那一年腊月,他去到山里砍柴,大雪纷飞的,本来是想砍一担柴,好过年用起来,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滑了一跤,腿给摔坏了,又没有其他人经过,就这样活生生给冻死了……”
释小北叹了口气,真是苦命的人。
“现在,小北,你叫我奶奶,他也算是你爷爷了。你爷爷下葬后,连续几天铺天盖地的大雪,村里老百姓都说‘要想富,雪盖墓’。可是,家里的顶梁柱都倒下了,国家连年打仗,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后来,我也没有再改嫁,也是相信了自己的‘克夫命’,就一个人把雯雯她爸给拉扯大。”
三婶婆婆喝了一口凉茶,继续说:“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又给他娶了媳妇,雯雯出生后,为了多赚点钱,他就去了县城的煤矿采煤,赚了些钱,也确实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没想到,在一次挖煤时候,那矿井倒塌了,我儿子被埋在里面,等挖出来的时候,早没气了……”
三婶婆婆抹了一把眼泪,摇了摇头,说:“我那苦命的儿子死后,家里生活的重担就落在儿媳妇秀英的身上,可真难啊,她白天要去队里干农活挣工分,晚上回来还要照顾雯雯,我是老了,没办法下地了,只能在家做点家务。”
释小北深知,在这样的年代,一个家庭没有男人,是极难生存的,女人的劳动能力毕竟没有男人强,单单力气就不如男人,很多重活都干不来。
“其实我也跟秀英说过多次了,让她看看找个男人改嫁。你说她一个寡妇,能力有限,力气也没男人大,在外的时候,一些村里村外的男人还会阴阳怪气地欺负她,她也只能把眼泪往肚里流。我知道她也想有个依靠,但就是怕对方不能同时接受我和雯雯,她才一直隐忍着的……”
释小北掏出手绢,递给三婶婆婆,让她擦擦眼泪。
“小北,秀英能和你爸结婚,我知道都是你的功劳。呵呵,就你爸那个老实巴交的样,哪有什么勇气跟三婶说搞对象的事啊,对吧?”
释小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笑。
“说起来,我、秀英和雯雯这一家,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怎么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每天能吃饱饭,我们这生活,简直就是从地狱直接变成了天堂,这些都是小北你给的啊!”
话说到这里,释小北有点手足无措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说:“奶奶,有句话叫‘苦尽甘来’,过去的苦就过去了,现在迎来好日子了,您就好好安享晚年吧!”
三婶奶奶不哭了,笑着点点头。
“妈妈~~~”
在院门口玩耍的小牛叫了一声,释小北知道大姑他们回来了。
三婶婆婆站起身,把茶水喝了,拿着碗去了厨房。
释峰抱着小牛,进来院子里,后面跟着三婶、大姑、张三和小莲。
“小北,昨天没喝多吧?”释峰问释小北,“早饭吃了吗?”
释小北点点头,还沉浸在三婶婆婆讲的以前生活氛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