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郑知县伏在案前,疲惫地捏着眉心,这时,门外传来击鼓声,郑知县猛地坐起来,大声问道:“是何人击鼓?”
衙役璟风从外面走进来,回报道:“大人,是肖廷尉,他还带着林老爷。”
“林老爷?”郑知县走进了门,“传他们进来。”
肖燕回大步走进县衙,林淳年跟在他身后,两人行礼,郑知县清了清嗓,开口道:“肖大人和林老爷不必多礼,肖大人,你击鼓鸣冤,所为何事?”
肖燕回站定了身体,一双桃花眼看着他,好听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大堂内。
“自然是为了小桃一案,知县大人,曹建安之所以没有嫌疑,是因为林老爷替他作证,对吧?”
郑知县点了点头,肖燕回看了一眼林淳年,缓缓打开折扇:“但如果我说,巳正时,林老爷在铁铺看到的并不是曹建安呢?”
郑知县愣住了,他微微皱起眉:“肖大人,你在说什么啊?林老爷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知县大人。”林淳年往前一步,“林某有一事隐瞒,其实,在两个月前,林某的眼睛就出了问题。”
“什么?!”郑知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林老爷,你的眼睛出了问题?”
“没错,实在惭愧,林某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差点让一个女子蒙受不白之冤,当日巳正,林某的确去了铁铺,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正在打铁的男子,但是,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五官和长相。”
郑知县眸子一眯:“没有看清楚长相?那林老爷当时为何确定,他就是曹建安呢?”
林淳年缓缓开口:“是因为……气味。”
“气味?”
“曹建安的身上总是有一股羊肉和烈酒的味道,林某去取剑的时候,闻到了这股味道,所以……”
肖燕回接下话茬:“所以林老爷下意识的,把在铁铺里打铁,和曹建安身形气味相似的男人,当成了曹建安。”
郑知县靠在椅背上,喃喃道:“原来如此……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杀死小桃的就是曹建安。”
肖燕回说道:“我亲眼看见曹建安离开铁铺上了山,现在又无人可以为曹建安作证,郑知县当时允诺过我,只要能证明曹建安的嫌疑,就不会将映瑶收监。”
郑知县愣了一下,捋了捋胡须,面色有些僵硬为难,肖燕回急忙抱拳:“请郑知县,放映瑶出大牢。”
“这……”
林淳年也在一边帮腔:“知县大人,林某听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认映瑶姑娘是凶手,大人是为了平息隐月村村民的愤怒,才会将映瑶姑娘收押,现在有了新的疑凶出现,还请大人明察秋毫,放了映瑶姑娘。”
郑知县看着堂下两人,沉吟了许久,只得无奈叹气:“璟风,去大牢,放了映瑶姑娘。”
“是,大人!”
肖燕回摇着扇子,手掌放松了些。
肖映瑶走出大牢,她抬起手遮了遮刺目的阳光,在一团光晕中,她看到了一身青色祥云长衫,眉目含笑的肖燕回。
“三哥哥!”肖映瑶跑过去,扑进了肖燕回怀里,银铃声声作响,犹如山间的泉水。
“映瑶,让我看看。”肖燕回捏了捏肖映瑶的脸颊,“都瘦了,这段时间受苦了吧?”
肖映瑶眨着明亮黝黑的大眼睛。
“三哥哥请你吃好吃的,走。”
“好~!”肖映瑶挽住肖燕回的手臂,肖燕回走过郑知县身边,郑知县低着头,肖燕回停下脚步。
“多谢郑知县,这段时间没有为难映瑶。”
郑知县愣了一下,急忙弯腰掬手:“肖大人言重了,一切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肖燕回看了他一眼,随即脸上又浮现出轻松的笑意,任由肖映瑶蹦蹦跳跳的,拽着自己往前走去。
“映瑶,想吃什么啊?”
“嗯……糖葫芦,烤鸡,包子还有……阳春面!”
郑知县直起身子,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阴沉复杂。
回到客栈,天字一号房里,桌上摆满了各种小吃美食,还有一壶飘着香气的桂花酒,肖映瑶坐在桌边,啃着鸡腿,嘴上手上全是油。
沈云沐坐在床上,看着她,嘴里呢喃:“这是饿了多久啊……”
“沈云沐,你根本不知道。”肖映瑶往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大牢里的饭简直不是人吃的,连馒头都发馊呢!”
“辛苦你了,映瑶。”肖燕回心疼地摸了摸女子的头发,拿出手绢替她擦嘴。
肖映瑶啃干净骨头,端起桂花酒喝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啊!!舒服了!”肖映瑶靠在椅子上,拍了拍鼓起的小肚子。
肖燕回露出了笑容:“吃饱了?”
“嗯!”肖映瑶用力点头,过了一会儿,她看着肖燕回,眼神变得十分认真:“三哥哥,你把我从大牢里救出来,是不是找到杀害小桃的真凶了?”
肖燕回沉默了几秒,回答道:“小桃死于毒发,也就是说,早在你跟踪小桃进入隐月村之前,她就已经被人下毒了,至于曹建安为什么要跟着她、隐月村的种种怪异以及曹建安和隐月村的关系,我想,所有问题很快就会迎刃而解。”
肖燕回说着,看向了窗外,沈云沐和肖映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突然,一阵清脆的,扑扇翅膀的声音传来,肖燕回微微勾起唇角,抬起一只手。
“来了。”
一只灰色的信鸽从窗外飞进来,停在了肖燕回的手上,肖燕回取下信鸽腿上的密信,缓缓展开。
“这是……”
“这是帝都寄来的信。”肖燕回说,“我委托刑部侍郎钟鹤轩查了段凛一案,钟大人给我回信了。”
肖燕回读着信,面色越来越沉重,他低声道:“三年前,刑部尚书段凛奉旨调查大皇子私吞彩云县善款一案,同年,段凛被户部尚书李颂参本,指责其贪污受贿,陛下下令捉拿,但段凛负隅顽抗,最后,段家一家上下一百三十口,全部被诛杀。”
沈云沐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段凛一家的下场如此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