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月村的人离开了,郑知县说道:“肖大人,我派璟风和闻简和你一起调查。”
他身后两个穿着官服的衙役上前,抱拳道:“参见肖大人!”
肖燕回俯到郑知县耳边:“郑知县,能不能请你派几个人去找小云儿?”
“小云儿?”
“哦,就是太子殿下。”肖燕回说,“我有些担心,到了约定时间,他还没有回来,若是他被什么事情拖住了,未免我担心,一定会想办法知会我才是。”
肖燕回眼里蒙着一层淡淡的担忧,郑知县眼珠子一转,急忙回答:“好,太子殿下的安危自然是最重要的,我马上派人去找!”
肖燕回点了点头。
山崖下,沈云沐躺在一片草丛中,英俊的脸上沾满了血污,他紧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混沌的思绪中,他又回到了童年时期,对于年幼的他,皇城的路很长,怎么也看不到尽头,他奋力奔跑着,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人在追赶。
“母后,母后您在哪里……”
“母后,您陪陪沐儿,沐儿好孤单,沐儿好害怕……”
突然,沈云沐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闻到了很香的味道,像是开满鲜花的青草地。
好香,好舒服……沈云沐用脸蹭了蹭,缓缓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漂亮上挑的桃花眼。
“小云儿。”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发。
“小云儿,别怕。”
“我会陪着你。”
师父……沈云沐的瞳孔深处传来颤动,师父……
“师父!”沈云沐猛地睁开了眼,脑袋传来一阵剧痛,他倒抽一口凉气,抬起手,捂住了额头。
四肢没有任何力气,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强撑着,缓慢地坐了起来,靠在一块岩石上大喘气。
沈云沐抬起头,幽深的山谷,几只鸟掠过天际,头顶上方的树枝被全部压断,看来自己就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的,还好有树接着,不至于丧命。
那个男人和李颂的尸体呢?沈云沐看了看四周,不远处,伏着两个人,沈云沐深吸一口气,忍着痛苦强行运气,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男人躺在李颂的尸体边,沈云沐探了探他的鼻息,男人已经死了。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走李颂的尸体?沈云沐蹲下身,解开男人的衣物,往里面摸索,这时,他看到男人的胸口上,有一个刺青,像一只蝎子,沈云沐皱了皱眉,没有发现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沈云沐思索了半晌,他扯下腰带,背起李颂,再用腰带拴牢,他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沈云沐咬着牙,必须,必须快点上去,回到师父身边,把尸体拿给师父看。
彩云县,肖燕回询问客栈的伙计:“你今天有没有见到过铁匠曹建安。”
伙计点了点头:“见到过,巳时三刻我往门口洒水时,看到他在铺子里烧火炉。”
肖燕回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巳时三刻?!那个时候,曹建安应该在山上才对,怎么可能在铁铺里呢?”
璟风的声音响起:“肖大人,有客栈伙计作证,曹铁匠并没有离开过铁铺。”
“不可能……”肖燕回喃喃道,“烧火炉的时候,整个人是低着头弯下腰的,伙计,你会不会只看见了冒烟的火炉,所以下意识地以为,曹铁匠蹲在火炉后面?”
伙计愣了一下,仔细回忆起来:“大人这么一说……当时铺子里烟雾缭绕,我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的确不能确定。”
璟风和闻简对视一眼,璟风说道:“曹建安的铺子开在客栈对面,他一定知道伙计什么时辰洒水,如果他在离开时就把炉子燃上,伙计出来看时,铺子里布满烟雾,就可以为他做不在场证明了。”
“有道理。”闻简附和道,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并不是这样,曹铁匠一整天都在铺子里,我可以证明。”
众人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手上戴着宝石戒指的中年男人缓缓走进门。
“哎哟,林老爷!”伙计殷情地跑过去,扶住男人。
“老位置给您留着呢,我马上吩咐厨房,还是老样子吧?”
男人嗯了一声,伙计把他扶到桌边,他摸了摸椅子,慢悠悠地坐下。
肖燕回摇着扇子,歪了歪头:“这位是谁啊?”
闻简开口道:“他是我们彩云县的首富,林淳年林老爷。”
肖燕回走过去,伙计正在给林老爷倒茶,林老爷端起来,眉头皱起:“怎么今天不是普洱?”
伙计急忙说:“这是当季的正山小种,要是您不喜欢,小的马上去换。”
“换吧。”林老爷放下茶杯,沉声道,伙计立刻提着茶壶跑进后堂,肖燕回坐到了他身边,摇着扇子,林老爷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他:“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您就是远近闻名的林淳年林老爷吧?刚才你说曹建安一整天都在铁铺里,你可以为他证明?”
“是啊。”林老爷说道,“林某不爱书画文玩,就喜欢舞刀弄枪,整个彩云县,曹铁匠的手艺最好,我找他定了一把剑,今日巳正去取的,那时候他在铁铺里,是他亲手把剑交给我的。”
肖燕回摇扇子的手停住了,璟风和闻简走了过来。
“看来,曹铁匠的确没有离开过铁铺。”
“是啊,林老爷没有必要帮曹铁匠说谎。”
闻简沉吟半晌,缓缓开口:“目前看来,嫌疑最大的还是映瑶姑娘。”
肖燕回的眼神变得极其阴沉。
县衙,郑知县走进厢房,肖映瑶坐在桌子边,无聊地玩着发带,看到来人,她立刻站起身,露出了高兴的笑容:“郑知县,是不是三哥哥来接我了?”
郑知县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神情十分愧疚:“映瑶姑娘,对不起。”
肖映瑶愣了一下:“怎么了?”
郑知县闭了闭眼睛,低声说:“恐怕要麻烦你,屈尊移步到大牢了。”
肖映瑶逮住了,郑知县别过脸去,又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