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轻轻抚摸着手帕,眼神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皇后娘娘很疼爱端儿,经常带她去藏玉阁,磨治里面的镶玉铜镜,但是镜坊的刘姑姑总是罚她,她说端儿每次去皇后娘娘那里,都带了很多很多镜粉,明明用不了这么多镜粉的……”
沈云沐的身体震了一下,他急切地追问:“端儿带了很多镜粉?她每次都用完了吗?”
“是啊,用完了,全部都用完了……”云裳抱着手帕傻笑,沈云沐站起身,他的眼底像是揉碎了什么,他脚步踉跄地转身,失魂落魄地朝外面走去,姜素目光凝重,肖映瑶有些不明所以。
离开引芳阁,肖映瑶甩着衣袖说:“端姑姑就是端儿,所以云裳姑姑房里才会有芸妃娘娘的手帕,她应该是把主子赏赐的东西送给云裳姑姑了?你说对吧,沈云沐?”
肖映瑶转过头,看到沈云沐的脸色惨白,眼底一片阴鸷,肖映瑶愣了愣,疑惑问道:“沈云沐,你怎么了?”
姜素沉沉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
沈云沐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声音低沉:“是啊,我都明白了,怪不得陈妃会疯,十年前镜坊的宫女要么死要么走,这根本不是一起普通的玉器失窃案,是有人想要隐藏一个巨大的阴谋。”
“巨大的阴谋?”肖映瑶眨了眨眼睛,“到底是什么啊?”
沈云沐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血色:“端儿每次去母后宫里,都会带上很多镜粉,明明用不了,却没有将多余的部分带回去,说明,她把镜粉的全部洒在了藏玉阁的玉器上。”
肖映瑶喃喃道:“把镜粉洒在玉器上……难道说?!”肖映瑶瞪大了眼睛,姜素缓缓开口:“镜粉里面含有元水等物,人体毫无遮蔽地接触久了,就会造成慢性中毒,皇后娘娘,恐怕就是……”
肖映瑶倒吸一口凉气,她担忧地看向沈云沐,少年明朗俊秀的脸上布满了阴云,他双目赤红,语气带着寒意:“母后她根本不是病逝,她是元水中毒,她是被人害死的!!藏玉阁失窃,也是凶手为了毁灭证据,而布的一个局!”
沈云沐大步朝前走去,姜素一把拉住他:“太子殿下,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禀明父皇,彻查此案!”
姜素没有松手,她的神情淡然:“殿下有确切的证据吗?”
“证据?”沈云沐的声音颤抖,“有云裳姑姑的证词,还有端姑姑,她没有理由也没胆量害母后,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我们一查藏玉阁失窃案,昭皇贵妃就去找父皇告状,她不想我们查下去,难道她……”
“太子殿下。”姜素沉声打断他,“云裳姑姑得了痴呆,她的证言根本不足为信,至于端姑姑是否受到昭皇贵妃指使,更是殿下的猜测,此案事关重大,若是没有任何证据就贸然禀明圣上,只怕陛下会忌惮昭皇贵妃母家势力,当成宫闱丑事压下,殿下就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沈云沐呼吸急促,他紧咬着牙,肩膀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大步朝前走去,肖映瑶往前追了一步,姜素拦住她。
“姜姐姐,他……”
姜素说:“太子殿下明白的。”肖映瑶看着沈云沐的背影,娇俏可人的小脸上满是忧虑,姜素勾了勾唇角:“映瑶,你不用担心他。”
“谁担心他了!”肖映瑶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姜素笑了笑,说道:“映瑶,我去一趟太医院,你自己回燕沉宫可以吗?”
“可以啊。”肖映瑶眨了眨紫玉葡萄一般的双眸,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梨膏糖放进姜素手心,露出灿烂的笑颜:“最后一块,给姜姐姐留的。”说完,她转过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姜素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梨膏糖,缓缓合拢素手,眼里泛起涟漪。
沈云沐来到了疏星苑,他捡起飘落的树叶,靠在墙上,轻轻吹起来。
“小云儿,你还真是没有乐律天赋啊。”一个风流好听的声音在墙内响起,沈云沐停了下来,低垂着眼帘,说道:“师父,你早就已经猜到了吧?所以才会让我带着姜大夫一起破案。”
墙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肖燕回说:“在陈妃那里,我摸到铜镜上的镜粉就猜到了,先皇后的死,并不是病逝那么简单。”
沈云沐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怪不得师父你问我,是不是要继续追查下去。”
肖燕回靠在树上,摇着扇子,叹了口气:“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敢谋害先皇后,凶手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轻举妄动的话,只怕会惹来祸端,甚至让此案永远尘封下去。”
沈云沐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眼神有几分迷茫:“若是在以前,我一定相信父皇会秉公办理,但是,他听信昭皇贵妃的一面之词,把你关了起来,也许……父皇并不是我想象的……”
肖燕回眼神深沉,没有说话,沈云沐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查清楚,我不会让母后,死得不明不白!”
肖燕回摇扇的手停顿了一下,他勾起唇角:“殿下放心,微臣说过陪殿下一起走,就绝不会食言,殿下先偷偷调查,不要让别人察觉你已经知道了先皇后的死因,微臣,明日就会出来。”
沈云沐有些吃惊:“明日?可是父皇还没有松口……”
“请殿下放心,微臣自有办法。”肖燕回的眸色一沉,唇角微勾,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
姜素走进太医院,正好看到一个宫女拿着药包离开,姜素秀眉一皱,问负责抓药的孙御医:“孙大人,她是……”
孙御医抬头看了一眼,回答道:“哦,她是芸妃娘娘宫里的管事宫女,端姑姑。”
端姑姑?她就是端姑姑?姜素转过头,看着端姑姑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