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燕回跟着他们走了，出门前还侧过头朝沈云沐挤了挤眼睛，沈云沐皱起眉，眼神阴沉：“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父皇亲自下旨，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他……”
“肖大人只是不想殿下担心吧。”清冷的女声响起，沈云沐转过头，姜素走了过来，一袭白衣，黑发如瀑。
“只是不知道，他在疏星苑会不会犯病……”沈云沐沉吟了许久，开口道：“刚才青桃说，告诉陈妃酉时去藏玉阁的，是镜坊的宫女，还是个左撇子，十年过去了，不知道她还在不在镜坊。”
姜素看着他，十分惊讶：“太子殿下，你还打算继续查？”
沈云沐握紧了双拳，他低声道：“这是师父朋友的托付，我一定会替师父查下去。”
姜素看着他，没有说话。
燕沉宫，肖映瑶抽出袖子里的短刃刺向沈云沐，霁月清风发出惊呼，沈云沐抓住她的手腕，神色沉静，肖映瑶大口喘着气，清澈的明眸里满是晶莹的泪水。
“我三哥哥是跟你一起出去的，为什么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沈云沐低垂着眼帘，他低声说：“你放心，等我掌握了证据，我就会去找父皇求情，让他把师父放出来。”
“可恶！你们宁朝皇帝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这么对三哥哥？！我三哥哥再是质子，也是南鸢国的皇子，他凭什么？！”
“映瑶。”姜素的声音响起，“小心说话，隔墙有耳。”肖映瑶咬了咬牙，收回刀，湿漉漉的小鹿眼望着姜素：“姜姐姐，三哥哥一个人住在疏星苑，他的离魂症不会发作吧？”
姜素柔声回答：“我给他制了香包，一时半刻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肖映瑶沉默了半晌，上前一步看着沈云沐：“沈云沐，你要查案，我和你一起。”
“你？”沈云沐皱起眉，“你跟着我干什么？”
“事关我三哥哥，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沈云沐看着她，肖映瑶说道：“再说了，就算你不带我查案，我自己也会去查的，没有什么地方困得住我。”
沈云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先说好，不要多话，你现在是燕沉宫的一位小宫女，要是被人知道你南鸢国公主的身份，不仅是你，肖燕回也会遭殃的。”
肖映瑶勾起唇角，总算露出了笑容：“我明白～！”
沈云沐和肖映瑶走出燕沉宫，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太子殿下！”
沈云沐回过身，女子单薄的身影如同风中的梨花。
“姜大夫，有什么事吗？”
姜素默默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银针的底部发黑，沈云沐皱起眉：“这是……”
姜素开口道：“刺入陈妃百会穴的银针，底部发黑，说明陈妃的身体长期摄入毒素。”
沈云沐目光一凛：“你是说，有人在给陈妃下毒，才导致她疯疯癫癫的？”
姜素点了点头：“不过我还不能确定是哪种毒素，我必须检查陈妃娘娘的日常饮食。”
沈云沐沉吟半晌，说道：“陈妃娘娘此刻在太医院，饮食统一分配，就算是那人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继续给她下毒，我会想办法，拿到她平时用的东西。”
“好，多谢太子殿下，殿下……今晚若是想，可以去看看肖大人。”
沈云沐叹息一声：“我也想，只是，疏星苑有人把守，即便是我，也没办法进去。”
“不用进去。”姜素神色淡然，一双眼眸淡淡地看着沈云沐，“殿下想一下肖大人今天说的话，请您……仔细想。”
沈云沐愣住了，姜素欠了欠身子，转身走了，沈云沐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镜坊，这里位于整个皇城的最边缘，周围筑起了高高的围墙，远远看去，只露出一个黑色的屋顶，犹如从湖中浮起的巨兽。
肖映瑶打量着四周，疑惑地问：“奇怪，这里的宫女怎么和别处不一样，她们怎么都戴着面纱，包裹得严严实实？”
“因为她们平时要制作和磨治铜镜，会用到镜粉，里面含有大量的元水、朱砂等物质，长期接触会对人的身体有害，所以她们要穿上特制服装，保护自己。”
肖映瑶若有所思地点头，一个身穿红褐宫装，穿着打扮和旁人不同的宫女走了过来，欠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到我这小小的镜坊，是有何要紧的事吗？”
沈云沐说道：“刘姑姑，你掌管镜坊有多久了？”
刘姑姑颔首回答：“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奉命掌管镜坊已有十五年余。”
沈云沐点点头，说道：“刘姑姑是否还记得，十年前有哪位宫女，经常去夕颜殿服侍，并且是左撇子。”
刘姑姑愣了一下，她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回答道：“太子殿下，镜坊的宫女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人，而且十年间，来来去去调职出宫的人很多，您突然问奴婢，奴婢实在是不记得了。”
“那……有没有记录名册？”
“有，请殿下随奴婢来。”
沈云沐取了近十年的名册，他和肖映瑶一人抱着一摞，往东宫走。
“重吗？”沈云沐问，高高的名册后探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肖映瑶眨着大眼睛回答：“这点重量算什么？我练功的时候，几十斤的石锁都不眨眼的呢。”
沈云沐低头笑了一下：“这么说来，你真是南鸢第一高手？”
“那是当然了？你不信？想切磋一下？”
“我哪有不信……”
两人一路闹着，快到东宫时，沈云沐转过头，看到夏以菱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抱着胳膊，气鼓鼓地看着他，沈云沐皱了皱眉，走过去，问道：“以菱，你怎么来了？”
夏以菱大步走过来，恶狠狠地剜了肖映瑶一眼，抬起手指着她：“沈云沐，她是谁？”
沈云沐看着肖映瑶，肖映瑶摆着厚厚的名册，有模有样地学着行礼：“奴婢燕沉宫宫女映瑶。”
夏以菱狐疑地打量着她：“燕沉宫什么时候有宫女了？”
“哦，我赏给肖燕回的。”沈云沐回答道，对着夏以菱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