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乾宁殿瞬间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沈云沐喃喃道：“父皇……要我和这南鸢质子，一同查案？”
“没错。”宁帝眼神威严，“太子既然想为帝都的百姓尽心，那朕便给你这个机会，一周的期限，你与肖廷尉查出真相，捉拿真凶，若是办不到，朕一样会治你的罪，太子，你可明白？”
沈云沐握紧拳头，沉吟片刻，叩首道：“儿臣遵旨！！”沈云珩站在宁帝身边，眼珠子一转，露出了一个阴狠毒辣的笑容。
走出乾宁殿，肖燕回又恢复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摸了摸唇角的伤痕，皱眉道：“啧，四皇子下手还真狠，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我这样俊朗无双的面孔，要是留了疤多可惜啊……”
沈云沐阴沉着一张脸，大步往前走，肖燕回快步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被沈云沐一把甩开。
肖燕回打开扇子，说道：“太子殿下，您别走这么快，您忘了，陛下要你和微臣一起查案呢。”
“我不和你一起查案。”沈云沐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查你的，我查我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肖燕回摇了摇头，真是别扭啊，这脾气是从小就这样吗？沈云沐转过身，肖燕回的声音传来：“殿下知道怎么查吗？”
沈云沐停住了脚步。
“或者说……殿下知道皇城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你知道帝都有几座桥梁，几个街巷，几栋房屋吗？”
沈云沐的脸色越来越犹豫，肖燕回走到他身边，用扇子点了点自己：“我知道，殿下需要我。”
沈云沐犹豫了片刻，最终别过脸去，闷声问道：“我们从什么地方查起？”
肖燕回勾起唇角，拿出玉佩，声音低沉：“妙玉坊。”
妙玉坊位于杨柳街的中心地段，是一栋清雅的木楼，走进去，沈云沐才发现别有洞天，柜台上摆满了精雕细琢的美玉，两尊童男童女的玉像立在楼梯两边，肖燕回在他耳边说：“这儿晚上都不用点灯，光是这些玉石散发的光芒，就可以照亮整个大堂。”
“真的假的？”沈云沐不敢置信，肖燕回摇着扇子，笑眯眯的没说话，两人走上二楼。
二楼的窗边有一个梨花美人塌，一个美人卧在上面，身着宝蓝织锦缎裙，墨发间点缀着翡翠玉簪，同她的眸子一样碧水盈盈，她骨肉匀称，如起伏山水，满身珠翠却不入俗套。
此刻，她手里正把玩着一个玉如意，肖燕回开口道：“琳琅姑娘，好久不见。”
女子微微抬眸，勾起唇角：“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肖大人。”
琳琅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到肖燕回面前，看到了他身边的沈云沐，有些疑惑：“这位公子是？”
“哦，我的徒弟。”
沈云沐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肖燕回。
琳琅打量着沈云沐：“肖大人收了徒弟啊，想必他一定有过人之处。”
谁稀罕当他徒弟啊？！沈云沐愤愤不平地想，肖燕回和琳琅一阵寒暄后，拿出了同心玉佩，直奔主题：“琳琅姑娘，对于玉器，你向来过目不忘，你有没有在帝都，见过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玉佩？”
琳琅接过玉佩，抬手举在阳光下，仔细观察起来，肖燕回突然身子前倾，轻摇折扇：“琳琅姑娘，你换香粉了？”
沈云沐皱起眉，琳琅看着玉佩，漫不经心地回答：“就你鼻子灵，这一款里有桂花香味。”
肖燕回想起第六位死者鼻子下的香粉，于是问道：“最近的香粉里，有没有哪一款是铃兰香味的？里面还混杂着类似烈酒的呛辣气息。”
“这么特别？我不知道，大人若想了解香粉，应该去携月阁啊。”
闻言，肖燕回噗嗤一笑：“我这徒弟年纪尚轻，若是带他去携月阁，我怕会吓到他。”
沈云沐有些疑惑，琳琅放下手，曼声道：“看来你这徒弟，今日必得受这惊吓了，这块同心玉佩我见过，两天前，携月阁的飞凤姑娘，带着一块相同的玉佩，来找我配吊穗。”
“飞凤姑娘……”肖燕回呢喃着，若有所思。
离开妙玉坊，沈云沐开始兴师问罪：“肖燕回，你为何跟她说我是你的徒弟？”
肖燕回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殿下，难道你想所有人都知道，宁国的太子和一个质子一起调查悬案吗？你该庆幸，你回城当日，头戴盔甲，普通百姓对你的面容记不真切。”
沈云沐走了几步，又问道：“携月阁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会被吓到。”
“携月阁啊……”肖燕回轻摇折扇，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狡黠光芒，“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炷香之后，沈云沐明白了肖燕回话里的意思，此刻，他坐在携月阁的雅房，周围环绕着浓妆艳抹的貌美女子，玉手将他拉来扯去。
“哟，肖大人，您这徒弟还真可爱。”
“小弟弟，你是第一次来吧？你仔细看看，哪位姐姐最漂亮？”
女子们笑作一团，沈云沐不敢看她们，只是瞪着肖燕回，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肖燕回倒是一脸悠然自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打开扇子，在沈云沐耳边轻声说：“殿下不必紧张，携月阁的姑娘只卖艺，和宫里寻常的歌姬舞姬没有区别。”
沈云沐低下头，挠着手指，宫里的歌姬舞姬，也没有离得这么近的。
肖燕回缓缓摇扇，仔细嗅着空气里的香粉味，没有，全都没有女死者身上的味道，他的眼神一沉，那究竟是什么味道？
“我们不是要找飞凤姑娘吗？”沈云沐用明亮的眼睛看着肖燕回，低声问，肖燕回环视一圈，开口道：“咦？今日怎么没看到飞凤姑娘？”
“大人想找飞凤啊？飞凤身子不舒服，请了大夫在房里看病呢。”
“原来是这样……”肖燕回站起身，丢下几锭银两，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劳烦各位姑娘，好好招待我这徒弟。”
“是～”
“肖大人你就放心吧～”
“肖燕回！！”沈云沐伸出手，求救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莺声燕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