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俢然的夫人在家中得知儿子考了第四名,心下便十分欢喜,许府得下人们也如同余家一样,都得了好些赏钱,来报信的还是当初看榜的那个小厮,他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夫人喜气洋洋的样子,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当他鼓起勇气想要提醒一声的时候,却被婆子给赶了出去。
这人颠了颠手中的赏钱,心想这段时间还是不能再往主子们的身前凑了。
许俢然一回来,便看到府中热闹的样子,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几分。
“谁让你们这样铺张的,不过是考过了县试,还只是第四名,就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来庆祝吗?”
“许俢然你发什么疯?儿子小小年纪就考得这么好,说出去,谁不道一声他天赋极佳?”
“你还想着要名声呢?明天这京城的小神童就不是他了!”许俢然说完便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只留下许文滨母子在原地,而许文滨的脸色,这时早已经变得苍白了。
而本来想着讨几个赏钱的下人们,此刻只恨不得缩成一团,永远不会被人发现才好。
感受到儿子的战战兢兢,陆氏气坏了,立刻牵着许文滨回到正院,桌上准备的菜都是许文滨喜欢的。
陆氏拉着许文滨又是哄又是逗,这倒霉催孩子才终于露出了笑脸,等许文滨睡下之后,陆氏立刻找来了自己的嬷嬷。
“吴嬷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刚刚可去调查清楚了?”
这吴嬷嬷这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同陆氏讲了起来。
陆氏听完,反倒更恨起许俢然来,只觉这人真是小肚鸡肠,还连累了她的孩子。
不提许家如何鸡飞狗跳,另一边,余文彦几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学习状态。
再过两月,便是府试,府试由知府主持,也需要报名和保结,只不过这次的保结要多一个廪生才行。
不过这开封府来来去去的廪生可不少,倒也不用费太多心思便弄好了这一切。
这天,余文彦刚起来迷迷糊糊的蹲起了马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出来与他一起。
没一会儿便听见“诶呦”一声,乔沛捂着自己的腿哎哟哟喊个不停。
“哈哈哈,定是你动作不标准让师傅发现了!”
“就你小子反应快。”接着便见一人一瘸一拐的走来。
曾建业拍了拍余文彦的身板,见他马步姿势一板一眼,十分规范,便出言赞道:“不错,我不在的时候也能好好练习。”
其他三人早就调整好了姿势,但曾建业还是说道:“你们三个要多向文彦看齐,我看你们是最近都有些懈怠了。”说着就抬手往几人的肩膀上压了压,将他们压的更低了些。
虽然很难坚持,但他们也没人敢反驳。
余文彦倒是尚有余力。这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也不知道他们种痘一事究竟进行到哪一步了。
“师傅,吴郎中给你种的痘,成了没有?”
“成了。”吴郎中撸起自己左边的袖子给他展示了一番自己手臂上的瘢痕。
“只要师傅平安就好。”
余文彦装作十分担心地说道,就曾建业这身子骨,他要是有事儿,那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估计都不敢尝试种痘了。
“我已经试过天花了,种痘的确可以让人免于感染天花。”
“什么?”
他们四个这次是一致的震惊,并且立刻就将曾建业围了起来,想要问个长短。
曾建业一个眼神过去,几人又立刻乖乖蹲好。
“师傅,这竟然真的是真的吗?”
曾建业看了一眼有些语无伦次的柳辛,点了点头说道:“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过了两个多月才来教你们习武?”
话说像曾建业这种在古代也敢于去走南闯北的人,不说别的,胆子一定是小不了。
而且他向来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在看了吴郎中调查的那一沓资料之后,他便更加坚定了要亲自试一试的决心。
这吴郎中也不是一般人,这要是放在现代,高低也得是个疯批人设,他对曾建业只觉得是相见恨晚。
两人跟家里道了别,便去了千里之外的水高村。
这水高村虽名为水高村,却是个低洼之地,经常遭遇水患,再加上南地本就多蛇虫鼠蚁,竟就爆发了瘟疫。
消息是由四海镖局的人带来,当时押镖的人听说曾建业振作起来了,便去他家中看他,无意中说了此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第二天,曾建业便和吴郎中启程了。
对于这种爆发瘟疫的小村落,官府基本都是任其自生自灭的,甚至还会为了防止村民们跑出来求医传播了出去,因此还设了卡。
当时曾建业想自己先确认一番,再让吴郎中进去,可吴郎中是个倔老头,再加上他已经等了太久了,若是强行将他留下,说不定他前脚刚走,后脚这老头就自己去了。
南方山里多是野蛮人,他更不放心让吴郎中一个人走,想着若是吴郎中有什么不测,两人便一起死了,黄泉路上也算是有个伴儿。
高水村中的惨象即使到了现在,曾建业也记得清清楚楚,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一股死气。
污水横流的地面,奄奄一息的人群,还有不断呕血的半死不活的人。但是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里的死人远比活人要多。
他还看到有些人已经埋了一半儿了,但是很显然,埋他的人也死在了他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