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彦从来不觉得刘氏会允许他做这种看起来十分危险的事情,虽然这会让他们担心,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不可能为了不让刘氏他们担心就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只要他种下痘种,以后便不会害怕瘟疫了。
他也想带着余文策一起,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他必须自己试过之后,让别人看到这的确没什么危险之后方能说服这些人。
不然好事儿也会变成坏事儿,他可不希望现在的家庭氛围因为这件事儿出现什么裂痕。
等马车出了城,余文彦才终于放下心来,刚刚来报信的人已经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了,倒是医馆的郎中还比较镇定。
他行医多年,自然知道感染了牛痘的人,只要身体强壮,便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余文彦转头之际却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乔沛,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等到了庄子上,余文彦推掉了那些想要给他打小报告说老朱没有把牛养好的人,直奔老朱的住所而去。
大家想拦又怕手下没轻重弄伤了他,最后还是没拦住。
倒是乔沛一直不肯让他上前查看,一直挡在他的身前。
余文彦没办法,只好让郎中去看看老朱到底感染的是不是牛痘,听到确定的答案之后,余文彦差点儿没高兴的跳起来。
他立刻就说道:“快,你快取一点儿他痘中的脓液,然后将我上臂的皮肤划开,将那脓液弄到我伤口里。”
此话一出,说是震惊四座都不为过,就连老朱也从浑浑噩噩中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虚弱地说道:“公子不可,不可啊。”
余文彦心说我有一句“垂死病中惊坐起”不知当讲不当讲。
乔沛也觉得余文彦疯了,他连忙说道:“公子不可!”
余文彦感觉他这辈子听到的公子不可加起来大概也不会比今天多。
他没法跟这些人解释,就算他说这是他从书里看到的,但是为了他的安全,也肯定会拦着他。
但是这件事情他势在必行。
“乔沛,你见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情,相信我,肯定会没事儿的。”
乔沛见他眼神坚定,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只好退一步说道:“如果公子执意要这样做,那就先让我来试试吧。”
余文彦觉得这是个好事儿,便也没有反对。
这个郎中倒也是个胆大的,要说直接给朝廷命官的公子种这痘的脓液他肯定不敢,但是这跟着伺候的下人他便没那么多顾及了。
刚刚这小孩儿说的他都记下来了,只几息的功夫,就完成了。
宋朝并不是没有种痘这一说,只不过他们种的直接是天花病人身上的痘,而非牛痘,这致死率自然要高了不少。
这天晚上很快过去,乔沛都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他紧绷的神经也缓了下来。
余文彦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担心刘氏快要派人过来逮他了,便要怂恿郎中快点给自己种上。
但是人家郎中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知道一些病症刚开始不显,但是只要过一段时间,便会发作出来。
余文彦简直快要急死了,他担心再不种的话老朱都要康复了!到时候他再上哪儿找个这么合适的人啊。
虽然乔沛现在也是个病毒携带者了,但是这多过了一道到底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还是从老朱身上取最保险。
俗话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既然没人帮他种,余文彦就决定自己动手了。
趁着郎中不注意,余文彦支走了其他人,然后迅速自己完成了种痘,得感谢这古代的宽袍大袖啊!
听到余文彦说要回去,医生便开了几副药,余文彦给老朱留了抓药的银子,又宽慰他牛还让他养。
但是之前的烂摊子也不能不解决,他便让那庄头叫来原先那户养牛的人家。
那家人看他如此看重老朱,还亲自带着郎中过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毕竟是他们让牛染上了病,这要是告到官府,一定会获罪的。
他们一被带到余文彦面前,便二话不说磕起头来,只求余文彦能放过他们。
这样的画面从前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突然余文彦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原本种痘成功的好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他扶起那个头发发白的老妇人说道:“你们的确是犯了错,但老朱现在已经没有危险,牛也活的好好的,便不报官了。但是犯了错也必须受罚,念在是当时庄头处理不公所致,便罚你们今年多交一成的粮食,以后不可再做此小人行径,否则便逐出庄子。”
听他这样说,那家人又磕头来谢他,余文彦侧身躲过,他临走时又往那老夫人手中塞了块碎银,让她去抓些安神的药便转身走了。
只有乔沛神色十分凝重。
两人刚上马车,乔沛便顾不得主仆之礼强硬的拉开了他的袖子,见手臂上果然有伤口,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好了。
“放心吧,真的没事儿的。”
余文彦是一路哼着歌回去的,在古代活下去的概率又增大了,真开心呀真开心!
但是一想到回去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余文彦还是觉得有点儿怵。
刚回到家,乔沛就跪到了刘氏面前,还把刘氏吓了一跳。
“奴才没有保护好少爷,求夫人责罚。”
吓得刘氏就要抓着他的肩膀问我儿出什么事儿了。
下一刻就看到余文彦好端端的进来了,还不等她松口气,就见乔沛掀起了自己的袖子,将这两天的事情和盘托出。
刘氏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吓得余文彦赶紧上去认错。
安抚了好一阵,刘氏才算是缓过气来,余文彦这会儿是真内疚了,但是要说多后悔,那倒也没有。
虽然这样种痘仍然会有一定的致死率,但是他对自己的这具身体还是有把握的。
刘氏越想越难受,但还是撑着人高价请了郎中在余家坐镇,结果还是刚刚从庄子上跟他们一起回来的那个郎中。
吴郎中有些好奇地问道:“公子究竟为何这样坚持?”
“如果我说这样做只有很小的危险,却能预防天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