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抬头看着他,平静的道:「我在萧公子眼中,是个蠢人吗?」
「不,你是个聪明人,」
萧元邃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出现笑纹,加上那双微微弯起的眼睛里绽出的寒光,令他的笑容不但不亲和,反倒透着一种冷厉之感:「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聪明。」
「……」
「你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们。」
商如意想了想,也不跟他兜圈子啰嗦,只平静的说道:「不是我一眼看穿他们,而是萧公子你,没办法按住他们罢了。」
萧元邃微眯双眼:「你看出了他们跟我不合,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
「离间我们,让兴洛仓城不攻自溃?」
商如意淡淡笑道:「这,萧公子就抬举我了。」
「……」
「虽然这是一个办法,可你那个什么卢兄弟称不上什么好汉,甚至,实在不是个东西,我若还去跟他打交道,那就是自寻死路。再说了——」
她抬头看了萧元邃一眼,道:「萧公子既然也看出,我看出了这一点,岂有不防备的?」
「……」
「我的力气有限,就不做这种无用功了。」
萧元邃道:「那你打算做什么?」
商如意道:「这话,怕是应该我问你吧。」
「……」
「我来这里是来寻我夫君的,可没想过要跟你们打交道,是你们把我抓进来的。我倒要问你,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萧元邃一怔,再一想,立刻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看向商如意,道:「少夫人,我要说,你比我刚刚感觉到的,又更聪明了一些。」
「……」
「连你都那么聪明,那宇文晔,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逃走。」
一提起宇文晔,商如意的心顿时一沉。
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有办法解释宇文晔为什么三战三败,而且在战败之后领兵逃亡这件事,因为连作为他的对手的萧元邃都没有看出来,甚至,他派出人马沿着黄土岭周围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他的行踪。
这个人,到底去哪儿了!
商如意想了想,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况且此刻我也顾不上他。现在,是我要问你,你抓我进这兴洛仓城,想要对我做什么?」
萧元邃淡淡笑道:「少夫人不必如此戒备,我说了,昨夜出兵只是为了寻找宇文晔,遇上少夫人是场意外,就算将你带进这兴洛仓城,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商如意道:「不对我做什么,那为何不放我走?」
「……」
萧元邃微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笑道:「可我也不想放你走。」
虽然这是早已预料得到的结果,可真正听到,商如意的心里还是一沉。但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只冷笑道:「不对我做什么,又不放我走,难不成,你就只是让我来帮你们耗城里的粮食吗?」…
「这么说,也并无不可,」
萧元邃笑道:「当初少夫人给我的那一包干粮,可是解我之困,救我之命。人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一包干粮的回报,耗些粮草,又算得了什么呢?」
商如意道:「若真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
「从东都到这里我跑了两天,昨晚又折腾了一夜,我现在是又累又饿,萧公子若真的要报恩,不如给我三尺床榻一桌饭,让我吃饱睡足,也算是你大恩得报了。」
即便早有过一次相遇,也对她印象深刻,但萧元邃也想不到,会有一个弱女子,置身敌营,还能如此坦荡。
这种坦荡,甚至让他都有些看不透了。
但这种看不透的感觉,并不让他感到不安,相反,他两眼含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穿着粗布衣裳,仍旧光彩照人的贵夫人,眼中竟全然是欣赏之意,道:「这,倒是早就准备好了。请。」
一抬手,指向后堂,商如意也坦然,抬脚便往后走。
这议事堂后面,是一个很大的空园子,园子的北边搭了一个很高的台子,两边还有幕布,上面是精美的天女散花等图案,显然是平日里欣赏歌舞所用。
看来,驻守在这里的军官平日里也惯于享乐,也难怪,王岗军几千人马,就能拿下这个仓城。
穿过园子,便是一条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