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芙的嘴巴成了一个“o”字,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青年女子能的一年不买一件新衣服。
“我找了不少依据,又摆出许多事实,跟舒海林讲我们买这套房子的好处。他第一想法是我想跟别人攀比。又问我是不是想累死他?我说小房子的房贷已经还完,斯泽上幼儿园之后我也可以去工作。我研究了许久,觉得买房子可行,又劝了他几回,又从我能借到钱的人借来了几十万,他见我坚持,终于还是松口买了现在的房子。”
“斯泽上了幼儿园,我也开始找工作,舒海林这时又在职位上升了一大步,工资涨了一大截,奖金也很可观,几个月就还清了借的钱,还买了一辆车。我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他大手一挥说,“你就在家安心带孩子,我养你们。””
“那很好啊。”乔明芙捧着脸,暮春下午的阳光照在那张绝美的脸上,而后匆匆掠过。
钱秀莉低头苦涩一笑,“在很多外人看来我很好。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哪里不好。生活如饮水,冷暖自己知。相信那些承诺在说的时候是真心的,是我对自己的开解,也是我能想到的对彼此最大的善意。”
钱秀莉自觉的砍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支出。大学时的朋友,交情很好的前同事,这些在舒海林看来无用的社交只能被迫丢掉。 她的活动半径只剩下家,菜市场,幼儿园。她的生活就是接送孩子,买菜做饭,扫地拖地,将家中打扫的一尘不染,将丈夫和儿子照顾得体贴无虞,她才能从枕畔人那里拿到三千块的生活费。
这三千,与其说是生活费,更像是她用别人看得见也不会认可的劳动换来的报酬。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在给与这些钱时并不是出于心疼和责任,而是出于无奈。
美甲大肆流行,并用各种颜色,形状占据女人的十个手指头时,被钱秀莉深埋在心底的爱美之心也跃跃欲试。她事先选好颜色,并在线上线下做过对比,最终选择了一家价钱低,服务好的店,并约好了时间。
她忙活了不少时间只被舒海林的一句话毙掉了。“那是给有钱有闲的人玩的,你是不打算做家务了吗?”钱秀莉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回到房里回信息说临时有事,去不了。对于对方说的另约时间,钱秀莉回了句,“不用了。”便匆匆下线。
美甲未成之后,钱秀莉更不修边幅了。头发长了,自己在家用剪刀剪短,不留刘海,因为刘海自己不好修,还容易长长。衣服都是最简单的款式,最常见的颜色。这样才能保持穿三四年只能看出陈旧,而不容易让人觉得土。家里同上餐桌吃着同样饭菜一家三口在穿衣上分出了三个等级。
舒海林从内到外,小到一双袜子都是当季新品,务必要得体高档。舒斯泽的衣服多以舒适为主,钱秀莉为买一件含棉量多的贴身t恤而跑遍熟悉的几家童装店。 至于钱秀莉,她很少进女装店,等到被卖断码或者需清仓的衣服挂在架子上推到门口,她才会从那堆衣服中选几件。
“有一次, 我去买领带,经过一家女装店的时候看到了橱窗里的一件红色连衣裙。我鼓起勇气走进店里试了那条裙子,店员告诉我,这是店里来的最新款,我的心顿时就慌乱起来,忙不迭的去了试衣间把裙子脱下来还给店员,说我不喜欢。”
“后来,我有几次经过那家店,想看它有没有卖断码推到外面做特价。但一次没有,两次没有,直到最后一次,橱窗里换了别的裙子,我走进去问店员,店员说那裙子早就卖完了。我等到卖完也没等来特价。”
钱秀莉的面上露出遗憾之色,其实她错失的何止一条裙子呢?“我真傻是不是?”钱秀莉仰起头一笑,那笑容用哀伤和遗憾作底色,乔明芙和丁胜玫不由得心头一酸。“我知道不过一条裙子而已,几百块买一件 衣服,还称不上奢侈,更不可能因此破产。只是几百块而已,但我想到舒海林,想到三千块要包含水电,柴米油盐,除了房贷和车贷外入口和不入口的东西都需要这三千块来买。我终于还是违心的说出“不喜欢。””
“我没有什么不好的。不需要挣钱,有吃有穿的。”钱秀莉的手攥紧了,她的要把眼中满是悲凉,“难道我在结婚前,是没吃没穿的吗?难道我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吗?”
小孩子会把自己的伤痛当成撒娇的利器,因为他知道会有人心疼。成年人会把自己的狼狈,伤口都潜藏起来,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然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舔舐伤口。
“我们,都加油吧!相信未来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丁胜玫伸出手,三只手掌握在一起。
八点送星野去幼儿园,然后去花店打工,下午四点去中心广场卖花,卖完花去钱秀莉家接星野。乔明芙现在的一天过的忙碌又充实。
“卖花,卖花。99一把。”乔明芙还买了一个小喇叭,把自己的声音录进去,替她吆喝。她还想出了一些新奇的点子,遇到喜欢花却不会养得,送她自己总结出来的养花心得。遇到喜欢占小便宜的,她就多送对方一两枝花。还有些随手买的,她就送对方一些小卡片,卡片上会写一些文字,“比如,你买的不止是花,而是美好生活。”
乔明芙蓉的一手字写得好,飘逸潇洒又灵动,她手写的卡片反而更受欢迎!
乔明芙整理好花束,拿出卡片正要写字,面前却出现一片阴影。乔明芙抬起头,看清来人时眉头不由得轻皱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
任威双手抱胸,摘下面上墨镜,他没有回答乔明芙的问题,反而走到车前,绕着车身走了一圈,在打开的后备箱前停下脚步,从里面拿出一束花,问道,“这花,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