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腾过来坐镇,范成明等人不好再混下去,一个个纷纷借口练武、处置公务离开。
庄旭摸着段晓棠昨夜匆忙写就的厨单,到伙房找到人,“孙师傅,现在七公子、范长史、我还有段司戈,四人合在一处吃饭。日后我们的膳食就按这个单来。”说着将一包钱放到桌子上。
孙师傅颇有些为难,“庄参军,小的不识字。”翻遍伙房也找不出一个识字的。
庄旭:“我给你念一遍,一号早上吃皮蛋瘦肉粥、绿豆粥、酱肉和粉丝馅的包子、羊肉炊饼。中午葱醋鸡、香菇烧鸡、清蒸鱼、酸萝卜老鸭汤、羊皮花丝。晚上逡巡酱、格食、葫芦鸡、奶汤锅子鱼、三皮丝……中午和晚上各加一道炒时蔬。”
用油炒菜,段晓棠是教过伙房的,不是难事。
“五日一个轮回,到初六再做初一的菜。”
别看孙师傅不识字,但论及厨事不是一般的精明,计算用料,全没有超过四人的用度,而且都是伙房能做出来的。
虽然来者是庄旭,但拟定菜单的定然是段晓棠。
四人中尤其是吴越,本该伙房讨他欢心,但现在人家拿了钱来,显然也是懂规矩的。
孙师傅:“庄参军,这单子是段司戈拟的吧?”
庄旭点头,“嗯。”
孙师傅:“营中的将军们天天嫌弃伙房做的没新意,总吃一样的菜。你看能不能这样,我们伙房用这份食单,供应军中将校。”
孙师傅不是虚话,十几个大厨伙夫加起来能做的菜色不少,可真到用时,又凑不出来,开火的时候那叫一个头疼,还经常受人诟病。
不如用段晓棠的食单,花样多不重复不逾矩。看着费时费力,实际做起来用不了多少事。
军中伙房向来按照份例做菜,他们做什么,将校们吃什么。若是有特别想吃的,提前使人传话。
庄旭想着这事不犯忌讳,以段晓棠的性子也不会拒绝,“做可以,但先别传出去。”
孙师傅:“没问题,麻烦庄参军你再念一遍,我记下来。”
孙师傅拿着一块木炭,找了一面姑且算干净的墙壁,分做五列画上奇奇怪怪的符号,有的像鱼,有的像鸟。
庄旭看不明白,但孙师傅肯定明白。
庄旭:“什么时候可以吃?”
孙师傅:“有些食材还缺,不如从明日开始,待会采买来了,我同他说。”将钱推还给庄旭。
庄旭不愿意收回,“合该你们辛苦。”
孙师傅:“这是解决我们的难题,那能收钱呢。”
庄旭不小气,吩咐人办事就得大方,万一军中其他将校们不愿意接受伙房的改变,换回老办法。还得伙房单独给他们做。“收着吧!”
中午诸旅帅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营房,他们刚刚跑过六里无负重,纷纷聚在尹金明附近,探听消息,“司戈到底要做什么?”
尹金明看着比他们样子好些,毕竟一上午就做些来回传话的事。“据说是给我们做体测,具体就是看能跑多远、举多重、射几支箭。我听司戈说合格率只有四成、二成半之类的话,大将军的脸色很不好看。”
孙昌安:“若是不合格会怎样?”
尹金明摇头,“不知。”
清退回乡、罚做辅兵民夫,不管底下人怎么想,做到旅帅这一级,肯定是不想放弃的。
李开德:“下午还有哪些项目?”
尹金明只负责报数,但他识字,“我看单子上有着甲十里,但被划掉了。司戈说现在做这个,好多人要落下病根,暂时不做。”
李开德:“就是说以后要做呗!”
着甲、十里,要了老命!
尹金明手下一个伙长在远处招呼,“旅帅,中午的肉和豆腐来了。”
刘耿文吐槽,“老子入营半个月,成日不是苋菜汤、就是苋菜粥、猪肝粥、苋菜猪肝粥,合着半辈子的苋菜猪肝都吃尽了。终于能换换口味了。”
尹金明忽然想到:“司戈从军也只有半个月。”
李开德:“我早上问送豆花的伙夫,豆花全营都有么。他说除了将军们,优先供给我们。”
这中间必然有种种联系,但诸人想不明白。
孙昌安:“老李,你和司戈是同乡,不如问问他。”
李开德立刻撇清关系,“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
夕食后段晓棠带着一天的成果溜达到营房,这会人困乏恨不得躺倒不起来了。
“旅帅们过来开个小会,有空的队正也来。”
挑了一块背阴的地方,“今天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知道你们累,随便坐,乐意的话趴着也行。”
当然没人那么随意,只是坐姿各异。
段晓棠梳理一天的结果,“今天做的东西叫体测,就是简单测试身体水平。”将手里的纸张传下去,“若是识字的可以自己看,每个项目有三个等级,优秀、合格,最后一行是我们现在的成绩。”
“优秀暂时不用想,速度类表现还不错,五成合格,力量类大致持平两成半,射艺两成,算是不少老兵强行拉起来的。新项目仰卧起坐俯卧撑之类,合格率不到三成。”
李开德:“司戈,优秀合格的标准从何而来?”
段晓棠:“是王爷定下的,今天这张纸不仅会送到大将军的案头,还会送到王爷面前。一个月后会再测一次,你们可要把握住了。”
“这张纸找地方贴起来,你们这些旅帅队正多帮底下人查漏补缺,哪里不足练哪里。不和你们说虚的前程利禄之类,就为了现在吃的肉蛋豆腐也该努力一把。”
“属下遵命!”
“知道了!”
……
段晓棠:“接下来三天,主要练习队列,我知道你们中不少人是老兵,甚至亲历战阵。但现在要重新练习,一举一动都要重头来。”
李开德知道段晓棠是敲打他们别拿出兵痞兵油子的习气来蒙混事。
“现在有十来个识字的,你们私底下腾挪下,三天内让每个人都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孙昌安算是明白了,这年轻司戈喜欢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