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富康和几个军士穿着草衣回来,比起去年深秋在关中深黄色,这几身可谓青翠欲滴。
周阳夏算是长见识了。
陶富康将望远镜还给段晓棠,然后依次称呼,“俞将军、周将军、宁将军、段校尉。”
上司太多,周阳夏是友军首领,另外三位是他的领导层级。
从怀里拿出用铅笔和麻纸绘出的简易图纸,圈圈圆圆,不符合规范,但大概意思能看明白。
陶富康:“二十里外的营盘新立,约有五千人,多是步军,看马厩规模,不超过五百匹。”
众人刚入齐地出来,跨进中原地界,遇到的第一个营盘,不知是敌是友。
以杨胤作乱本事,眼前的军营定是他撒在外头的棋子和眼睛。
他们上回运粮经过时,这里还是一片平地。
俞怀光:“领兵是何人?”
陶富康:“帅旗上写的是周、何。”
周阳夏不似孙安世,隔一两年去长安拜谒一回,他常在江南,对长安,对杨胤手下的人那是两眼一抹黑。
两卫出身的将领想了一圈,都没想出是哪个人物。
俞怀光:“无名之辈。”
周阳夏:“要不抓两个活口来?”
俞怀光支颌,“攻陷这座营寨,活口有的是。”顾虑另有两重,“世子和荣国公,在我们身后两日,算脚程范二和孙世子还没到辽东。”
无诏出兵和无诏攻伐是两个概念。
长安出身的人,政治上的敏感性更强一些,尤其两军第一战,最好师出有名。
诸将官席地而坐,段晓棠灵光一闪,“钓鱼如何?”
俞怀光私下听说过,去年左厢军在关中地界各种花式钓土匪。眼睛陡然一亮,“怎么钓?”
段晓棠:“赶一群羊或者化妆成妇人,在营盘周围走一圈,引他们来抢。”
宁岩微微摇头,思路是对的,但总觉得差点,“对面是驻军,不是土匪。”
段晓棠心下一横,“诈称河间王府信使,从东莱往长安送信。”
俞怀光唇角微微挑起,“怎么能说诈称呢,我们本就是南衙出来的。”南衙和河间王府一体。
杨胤放言孙文宴造反,吴越可没有反。
但杨胤的人敢放吴越的人过境去长安么,必然是要灭口的。
敌我从此分明。
诸人商量一通细节,包括怎么钓人,如何攻击。
两卫出“钓鱼佬”,江南大营充当先锋。
俞怀光把机会让出来,实在这回孙文宴被杨胤坑得够呛,此仇不报非君子。
段晓棠招来一伙人,耐心交代,“你们的身份是世子派往长安的信使,过境发现路上冒出一座陌生营盘,上前质问。”
“记住,外穿布衣内着甲,站在弓箭射程之外,不要入营。”
勾引对方出手灭口,不是己方真要行苦肉计。
段晓棠:“把他们的箭支骗出来,就算完成任务。”
诸军士拱手:“属下领命。”
为加快进度,段晓棠补充一句,“可以骂得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