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率数百精骑返回三十余里外的营地,而这个时候盍散的密信也已写好,随即让人以八百里快马送往南方。
兀颜术收到的当然不止这一封急报。
“盍散率领的援兵被南齐飞羽军挡在齐宁一线,想不到这支骑兵依旧能维持这么高的战力,看来我还是小觑了南齐这些年积攒的底蕴。”
兀颜术虽然这样说,语气却很平淡。
坐在他对面的贵由说道:“留守,看来这一次陆沉打定主意要和我军比一比谁更快。”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兀颜术将盍散亲笔写就的急报放下,淡然道:“南京城守军密报,南齐定州军主力在攻破尧山关后,连下安县和深泽,如今距离南京已不足五十里。陆沉除了让飞羽军巡弋南线,还派了数千兵马在北线驻防,他的帅旗已经出现在南京城外。”
贵由不禁松了一口气。
如今南京城遭遇威胁,他竟然是这种表情,在外人看来难免会觉得古怪,但贵由心里清楚兀颜术的全盘战略,自然不会因为当前的局势感到忧心。
相反他欣喜于己方终于可以全力谋攻南齐靖州。
兀颜术起身走到沙盘边,冷静地分析每一处战线,没有漏过敌我两方的任何一条兵力部署,此战的整体框架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如今战场分为两片,一者是南齐陆沉亲率定州军主力进逼南京,二者是他率十余万景军逐步缩小对太康一带的包围圈,力争歼灭这里的靖州军主力。
在定州北部,两边处于相持之势,无论兀颜术还是陆沉都没有想法开辟第三处战场。
正如贵由所言,现在比的就是谁能更快取得突破。
思忖良久之后,兀颜术淡淡道:“看来我们给刘守光施加的压力还不够。”
听到这句话,贵由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狰狞的笑意。
主帅一声令下,三军齐动。
这段时间景军维持着不算特别凶狠的攻势,靖州军的防守较为稳固,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
虽说此前兀颜术已经让庞令古带兵攻下柏县,切断了太康和雍丘之间的联系,但是太康防线并非一座孤城,还包括东南和西南两座辅城,以及三座相互支撑的军寨,以此形成一个紧凑且立体的防御体系。
随着兀颜术下令加强攻势,景军便如潮水一般漫向齐军的各处阵地。
六月十七,景军攻破太康城和东南辅城之间的军寨。
十九日,东南辅城告急。
二十二日,景军再破一座军寨。
自从考城之战落败,靖州军的士气便大受打击,而后续景军在靖州北部横行无忌,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里连下八座城镇,如今更是将靖州军主力困在一个相对逼仄的区域内,军中的氛围显得十分低迷。
景军则连战连胜,士气如虹。
日落时分,一名斥候统领来到中军帅帐,恭敬地说道:“禀留守,这几日不断有齐军信使往南而去,目前被我们察觉的至少有七人。遵照留守的叮嘱,我等并未拦截这些信使,任由他们离去。”
兀颜术微微颔首,贵由却面露不解。
实际上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只是不敢质疑兀颜术的决定,因为这位主帅虽然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而且提前切断太康齐军和南边的联系,却没有扎起一个极其牢固的笆篱,反而围三阙一,给齐军留出南面的空挡。
正常情况下,围三阙一是非常正确的战略,防止敌军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给己方造成很大的伤亡。
但如今齐军士气跌落谷底,景军的目标又是歼灭这支齐军,为何要给对方留出一道缝隙?
兀颜术似乎知道他的心思,淡然道:“我前面说过,刘守光生性木讷笨拙,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修改既定战略。这些天我军加强攻势,为的就是逼迫刘守光早下决断。只要他不想全军覆没于此,他就必须想方设法将南边的靖州守军调来支援。”
贵由双眼一亮,振奋地说道:“原来如此!刘守光手中的兵力本就不足,眼下他能调来的只有靖州南部驻守那些重镇的兵马,比如平阳府。”
说到最后那三个字,贵由不禁恨得牙痒痒,当年厉天润就是依靠衡江北岸的平阳府,牢牢挡住景军南下的必经之路。
兀颜术点头道:“包围太康看起来是不太明智的决定,毕竟强攻的损失很大,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刘守光抽空后备兵马,然后——”
他转头望着悬挂的地图,视线落在西南角上,淡然道:“等到刘守光得知后路被抄截的时候,这里的靖州军主力将会军心涣散,歼灭他们便不费吹灰之力。”
地图上那个很狭小的区域,看似平和安宁。
实则已经杀声如潮,刀枪并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