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让他看到一些破绽。”
庆聿恭言简意赅地说着,然后对前方肃立的数人说道:“传令。”
“请王爷示下!”
“告诉纥石烈做好轮转的准备,稍后会有防城军上去接替夏山军。脱离战斗后,夏山军从左右两面回撤。”
“遵令!”
“传令古里甲,等防城军离开阵地,他立刻带牢城军前移。”
“遵令!”
几名传令官立刻上马离开中军。
四皇子静静地听着,心里逐渐明白过来。
景军这三支步军的实力存在一定的差距,夏山军毫无疑问最强,防城军次之,牢城军最弱。
如果站在萧望之的角度,他看到的是景军的实力越来越弱,无论他藏着怎样的打算,当齐军面前的敌人变成最弱的牢城军,这就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那时必然会倾尽全力。
然而这是庆聿恭给他制造出来的假象。
关键便在于景军步卒的轮转不是被迫,而是庆聿恭主动的调整,这就保证了最强的夏山军依旧能保持极强的战力。
等齐军蜂拥而上的时候,就算他们能够凿穿牢城军的防线,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实力完好且养精蓄锐的夏山军。
四皇子敬佩地看着庆聿恭,后者却是眺望着远处的战场,目光深邃又沉静。
两军交界处,数里长的战线犬牙交错,鲜血染红大地。
在眼下这个时间点,夏山军居于攻势而齐军一直在死守,齐军防线并未显露出明显的弱点,这就是纥石烈做出那个判断、且让人禀报给庆聿恭的缘由。
当后方传来军令,经验丰富的纥石烈没有立刻停止攻势,战场上太过急促的变化有可能影响到己方阵型的完整,因此他只是一点点降低进攻的强度。
待时机成熟之后,夏山军全线后退,等齐军反应过来、主帅还在思忖的时候,夏山军便已经退回两翼,少数陷在白刃战中的士卒很快便迎来后方防城军的同袍。
虽然只是一个很平常的轮转,仍旧能从中看出景军的底蕴,他们可以完美地执行主将的命令,整体阵型不见涣散。
齐军帅旗之下。
收到前方回报的萧望之看向陆沉,感慨道:“恐怕庆聿恭都不知道你居然如此了解他。”
陆沉冷静地说道:“萧叔,这是因为庆聿恭以为他的对手是你。”
萧望之微笑道:“所以你断定他会提前轮转,用最弱的那部分兵马诱使我军出击。”
陆沉点头道:“夏山军的确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如果庆聿恭坚持让这支步军在前死战,我们很难突破这层屏障。想要勾起我军的求胜之心,他必须要将最弱的那支步军换上来。”
萧望之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陆沉缓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庆聿恭应该会认为萧叔一定会等到最佳的时机才出击,但是当他撤下夏山军,我军便有了掌握主动权的机会,如此便也足够了。”
萧望之不再多言。
陆沉深吸一口气,当前方两军先锋再度撞上,朗声道:“击鼓!”
当雄浑的鼓声响彻天地之间,齐军战线之上,众将的表情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数道洪亮的嗓音迸发。
“进攻!”
很简单的号令,再笨的人都能听懂。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被动防守,齐军步卒第一次向前挺近。
接替夏山军正面厮杀的防城军众将忽然发现,对面的敌人没有停留在原地坚守,反而随着一杆杆大旗向前挥动,他们朝景军涌了过来。
若从上空俯瞰而去,可见齐军右翼的镇北军依然是孤军奋战,然而在左翼的平原上,先前一直抵挡夏山军的靖州河阳军朝侧前方攻去。
在他们身后,靖州清徐军和安平军快速向前,与河阳军并肩亮出獠牙。
“杀啊!”
在仇继勋、张展和徐桂这三位靖州军猛将的率领下,数万精锐步卒奋勇向前,猛地冲向防城军的右翼。
犹如一柄势不可挡的铁锤,朝着那一片的景军狠狠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