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景军变向之后,齐军骑兵登时陷入两难。
如果要掩护己方步卒,陆沉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立刻转向往西北面,争取能咬到景军骑兵的尾巴,但是这样存在一个风险,那就是将自己的弱侧暴露在景军骑兵视线里。一旦蒲察有足够的魄力,他可以领兵直接冲击齐军骑兵的肋部。
其二则是继续往北拉开一点距离,在保证景军骑兵无法威胁到自身的前提下,通过更大范围的迂回完成转向,回过头来驱离景军骑兵,从而保证己方步卒可以驰援主战场。
但无论是哪个选择,齐军援兵都会浪费一定的时间,而这就是蒲察想要达到的目的。
这位景军大将目光冷峻,遥望着侧前方逐渐逼近的齐军骑兵,以及他们身后的精锐步卒。
箭雨遽然而起。
此刻两支骑兵已经进入各自的射程之内,骑弓的威力的确无法和步弓相比,因此几轮箭雨下来,双方的伤亡都不多。
蒲察沉静地率领骑兵前行,目标极其坚决,只要齐军骑兵选择往北拉开距离,他会立刻领兵冲向后面的步卒,逼迫对方停下来。
“那个陆沉……”
蒲察心中默念,随即便看到齐军骑兵与己方交错而过,并未立刻转向来咬景军的尾巴,显然是担心被景军骑兵抓住机会攻击弱侧,想要稳妥一点拉开再转向。
“太保守了。”
蒲察脑海中浮现这四个字,没有丝毫犹豫地领兵朝东南方向的齐军步卒杀去。
一如他的预料,当看到景军骑兵疾冲而来,行进中的齐军步卒援兵立刻放缓速度,似有原地结阵防守之意。
蒲察暗暗松了口气,想必这个时候齐军骑兵也应该完成转向,接下来便是继续纠缠,他对此充满信心,对麾下的将士更是无比坚信,只要他们没有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面对三四倍的敌人依然可以从容周旋。
他扭头向北望去。
他的表情猛然凝固。
齐军骑兵一直往北,并未转向。
他们的目标赫然是主战场!
这一刻蒲察满脑子雾水,虽说齐军骑兵的实力不容小觑,但是陆沉不知道骑兵强行冲击步军大阵是自讨苦吃?
同一时刻,跟随在陆沉身边的厉冰雪高声道:“对方的骑兵为何不拦住我们?”
陆沉视线落在远处的主战场上,从容道:“因为他们太自以为是,以为我们会死板地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主战场上,变化再生。
防城军的处境越来越艰难,毕竟他们的对手是镇北军,以及从泰兴军和广陵军中抽出来的六千锐卒,后面又来了萧望之麾下最强的亲卫营。
负责断后的效节军乃是大景天子亲军,战事进行到此时,从主将撒合烈到下面的士卒心里都憋着一股火,因为他们居然被兵力只有一半的淮州泰兴军挡住,迟迟无法与陷入包围中的防城军合流。
撒合烈一边催促着麾下将士加强进攻,一边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
当他发现萧望之为了尽快解决防城军,居然将身边的亲卫营都派了出去。
机会出现!
淮州军以劣势兵力拖住景军步卒,如今战场又区分成三片,彼此间很难立刻相互照应。
眼下敌军看似气势凶猛,实则腹心极其空虚!
撒合烈的心跳猛然加快,他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自己改变这场大战走向的唯一良机。
“和速嘉、聂散,你们各领四千人,直接突袭敌军帅旗,给我拿下萧望之!”
撒合烈语调激昂,这一刻他仿佛看见自己奇招一出,萧望之束手就擒,齐军直接溃败的盛景。
在维持了一个多时辰的稳固阵型之后,效节军终于主动分兵。
撒合烈亲自领着一半兵力继续和淮州泰兴军周旋,另一半兵力在两员虎将的率领下离开阵地,朝着淮州军的腹心之地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