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举起长枪,另一只手猛地上撩缰绳,胯下神骏如通人性,猛然再度提速!
刹那之间,生死之别。
人马合一,快似闪电,拉出一道残影突入景军骑兵之中。
陆沉双唇紧抿,体内精湛的内劲喷涌而出,灌注于双臂之上,那杆镔铁长枪或许不如厉冰雪的马槊声势惊人,然而在他双手挥动之际,长枪枪尖剧烈地颤抖,一股无形却刚猛的劲气破体而出。
挡者披靡!
长枪扫过,但见一条血线在陆沉前方绽放,六七名景军骑兵身上几乎同时出现一道血痕,然后纷纷坠马!
去势不止,陆沉继续挺枪向前。
喧嚣杂乱的战场上,杀戮不断绽放。
在陆沉的鼓舞下,周遭的齐军将士将沉寂一年多的怒火悉数倾泻在敌人头上,无论前方是何种刀山火海,尽皆一往无前。
若从上空俯瞰而去,景军骑兵的阵型狭长且单薄,这种一般只有在占据上风的时候才会使用,便于从两翼包围敌军。
骄狂自大也好,过往战无不胜形成的惯性也罢,陀满宁达在明知兵力少于对方的情况下摆出一字长蛇阵,眼下纵然后悔也没有改正的机会,因为齐军骑兵大阵犹如一柄巨剑,径直刺入景军的腹心。
景军骑兵根本来不及从两翼收拢包围,中间部分便已经出现涣散的迹象。
陀满宁达挥枪刺死一名齐军,怒吼道:“挺住!”
然而为时已晚。
他以为自己率领的景军铁骑可以组成一堵墙,一堵可以挡住齐军正面冲击的城墙,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两翼完成包抄。
无数条来自南方的长枪扎在这堵墙上。
裂纹出现。
飞速延伸。
四面八方。
仿若急促的琴声戛然而止。
弦断。
“杀!”
无数声嘶吼从齐军将士胸腔中迸发。
冲锋!
杀敌!
景军用肉身组成的城墙上,裂纹遽然变成纵横交错的沟壑,变成一片片碎石坠落。
轰然倒塌。
陀满宁达双目赤红,挺枪冲向已经出现在面前不远处的齐军主将。
虽然己方还没有陷入彻底的败局,但陀满宁达心知必败,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狂妄自大。
如果他听从陀满乌鲁的命令与敌军缠斗,如果他选择更加厚实保险的冲锋阵型,胜败犹未可知。
可是他身为陀满乌鲁的族侄,陀满家这一代最有前途的年轻武将,十几年顺风顺水养成的骄傲让他无法高看对方一眼。
直到此刻,失败的痛苦涌上脑门,刺激着他不顾一切冲向陆沉。
两人的亲兵迅疾跟随主将而去,但是冲在最前面的依然是他们彼此。
杀了这名年纪轻轻的齐军主将,砍倒他们的将旗,己方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渐入癫狂的陀满宁达神情狰狞,怒吼道:“给我死!”
长枪如龙,转瞬即至!
电光火石之际,陆沉身体一侧,对方的长枪从他脖颈旁掠过。
差之毫厘。
便是这毫厘之间,生死已分!
只见陆沉左手一抬握住脸旁的枪身,对方便动弹不得,而他自己手中的长枪如烈火燎原,快如闪电一般捅进陀满宁达的身体。
犹未停止,力灌双臂。
直至贯穿!
陀满宁达双眼圆瞪,死死盯着陆沉,大口鲜血猛然涌出。
意识模糊之际,他听见对面无数齐军轰然发出的叫好直上云霄,也听到后方似乎传来鸣金之声。
陆沉丢开陀满宁达的长枪,双手发力猛然一甩,一具尸首砸向前方惊慌失措的景军骑兵。
他斜举滴血的长枪,洪亮的声音响彻原野之上。
“敌在北方,吾军定北,唯有向前!”
“向前!”
将士们追随着陆沉的身影。
“向前!”
他们奋力挥动着手中的长枪。
“向前!”
千军万马,矢志同心,洞穿不可一世的景军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