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晏已经顾不得再做掩饰,因为刚刚他收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大皇子在十二名高手的围困中暴起发作,竟然被他硬生生闯出一条血路,不仅成功被禁军接应回去,还当场揭穿了他钩织的罪名。
如此一来,他便没有任何周旋余地,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想到这儿,王晏心中恼怒大作,愈发握紧手中的长刀,脑海中只有一個你死我亡决不罢休的念头。
他却不知道,在这些烟火升上夜空的时候,京城东西两面同时有了动静。
……
京都北郊,骁勇大营。
崇山侯胡海优哉游哉地坐在帅位上,面前摆放着几盘肉食,还有一大碗米饭。
他看起来心情好胃口更好,值此深夜依然能大快朵颐。
“陛下,其实老臣心里清楚,你只相信萧望之和厉天润那帮人,连他们带出来的毛头小子陆沉都能视为股肱,至于我等不过是用完之后弃如敝履的物件罢了。若是当年你能帮老臣说几句话,老臣又怎会站在他们那边?若是这些年你愿意从内库拿出点银两赏下来,老臣又怎会不为君上效死?只不知,伱今夜看到满城皆反的局面,心里会不会后悔。”
胡海一边吃肉一边自言自语,神态无比悠闲。
最后一口饭尚未下咽,忽然亲兵头领冒冒失失地闯进节堂,急促地说道:“禀大帅,哨骑回报,北方有一支骑兵正在快速逼近,数量多到无法计算!”
胡海险些被这口饭噎住,脸色涨红地吼道:“骑兵?哪来的骑兵?”
亲兵头领惊慌地说道:“是骑兵!看态势肯定是往京城而去,请侯爷早下决断!”
他身为胡海最信任的人,自然知道京城今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也知道自家侯爷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
胡海心念电转,双手攥紧成拳,默念道:“骑兵……骑兵……”
他毕竟戎马一生经验丰富,很快便察觉出不妥,一个名字猛然在他脑海里蹦出。
“靖州飞羽营!”
胡海咬牙念道,随即恶狠狠地看向亲兵头领,吩咐道:“立刻召集长威军,在西边的官道上就地设立阻击阵型,绝对不能放这支骑兵过去!”
“遵令!”
亲兵头领立刻应下。
号角声很快响起,士卒们飞快地从营中跑出来,遵照命令列队出营。
不得不说胡海的反应足够迅速,他麾下的长威军才刚刚列阵,北边就响起雷鸣一般的马蹄声。
借着溶溶月色,胡海向前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骑兵压根望不到头。
“飞羽营怎会有这么多骑兵?”
胡海低声自语,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但还是当机立断地怒喝道:“放箭!”
骑兵的距离还有些远,胡海之所以下令放箭,显然只是要逼停对方。
箭雨漫天而去!
然而对面的骑兵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代表着警告的箭矢,他们不仅没有立刻勒住缰绳减速,反而有进一步加速冲锋的迹象。
长威军将士面面相觑,胡海见状便动用内劲高声怒喝。
雄浑的内劲将他的声音传遍旷野。
“我乃崇山侯胡海、京军骁勇大营行军主帅,负责镇守京畿之地!尔部深夜擅闯禁地,此乃谋逆作乱之举,速速止步下马受降,否则按谋逆大罪论处!”
骑兵依旧没有停下。
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数十匹高头大马并排朝自己冲来,是怎样恐怖的冲击力。
落在长威军眼中,这便是一股越来越近、足以摧毁世间万物的洪流!
胡海心知不妙,怒吼道:“迎敌!”
阵前长枪阵迅疾扬起。
巨浪滚滚而来,欲将一切碾为齑粉。
及至此刻,胡海和长威军士卒终于看清楚来者的旗号。
左面一杆大旗,上面隐约可见“飞羽”二字。
右面一杆大旗,上面隐约可见“七星”二字。
正中间那杆大旗之上,只有一个铁画银钩的“陆”字!
陆沉扬起长枪,凛然道:“杀!”
紧接着便是林溪和厉冰雪异口同声地喊道:“杀!”
无数飞羽营将士和七星军精锐从胸腔中迸发出一个字。
“杀!”
在这股洪流面前,仓促列阵的长威军就像是一块不堪一击的豆腐。
一碰即碎,一冲即溃。
就连在天子面前自夸能开三石硬弓的崇山侯胡海,先是被陆沉一枪挑落马下,紧接着林溪顺势挥刀一接一甩,他便成为七星军将士们的俘虏。
面对这些和景军铁骑正面厮杀过的边军精锐,长威军根本无法形成抵抗,迅疾溃散然后四下奔逃。
骑兵并未追击这些溃兵,他们紧紧追随着前方的旗帜,向南面的京城奔涌而去。
夜色之中,陆沉的双眼亮如星辰。
他望着南边夜幕上骤然升起的烟火,胸中一团烈火同时熊熊烧起。
仅仅半个时辰过去,京城洞开的北门已在眼前!
骑兵如潮,踏浪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