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418【洪波涌起】
郭从义明白王晏为何想杀侯玉。
但是他又不明白王晏为何一定要这样做。
侯玉若死于非命，一般人很容易联想到这是天子的安排，毕竟当初在朝会上因为左相和众多朝臣的恳求，天子才不情不愿地饶侯玉一命，难保不会秋后算账。
如此一来，或许可以证明天子的仁德之名只是伪装，心狠手辣才是他的本质。
“他说薛南亭人才难得，不顾左相和众位尚书的反对，强行将其一步步推入中书，左相最后为了大局只能答应。眼下薛南亭带着那群御史，想方设法要抓住我等的把柄，其目的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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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从义目光沉郁，脸色阴晴不定。
郭从义抬头望去，只见吏部尚书宁元福面带笑意走到对面坐下。
郭从义皱眉道：“你想将李家排除在外？”
郭从义眉头紧皱，语调愈发低沉：“子冉老弟，有些事一旦迈步便没有回头路。”
郭从义微微颔首道：“这句话说的没错，如果要动便得以雷霆之势狮子搏兔。”
“他说萧望之和厉天润是国之干城，一次次给他们加官进爵，继而不断扩充边军的实力。我们都明白边军的重要性，纵然再不情愿也没有在边军的供给上做手脚。可是用江南税赋养起来的边军，已经成为宫里那位陛下对我等赶尽杀绝的底气！”
“倒也不至于此。”宁元福身为吏部尚书，对于李道彦肯定有着发自肺腑的尊重和畏惧，随即解释道：“我们无法断定老相爷的心思，最好便是不要让他牵扯进来。其实李适之原先想过一些对抗陛下的手段，虽然不算很激进但未必没有效果，只可惜老相爷察觉到端倪，轻描淡写便解除了李适之的权力，让他待在府中静养，实则完全切断他和我们的联系。基于这样的状况，我认为可以直接绕过李家。”
“不是我们心怀不轨，是宫里那位陛下逼着我们走上那条路！”
郭从义微微一怔。
望着宁元福泰然自若的神情，不由得暗暗感叹还是这些读书人脸皮更厚，自己实在是望尘莫及。
宁元福诚恳地说道：“枢密大人，陛下并非算无遗策，他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说不定我们这半年的退让给了陛下一個错觉，让他以为我们早已失去反抗的勇气，只会跪地求饶任人宰割。哪怕这只是陛下的陷阱，他为了引诱我们犯错也必须要露出破绽，否则谁会上当呢？”
王晏声音不大，但是这一连串的宣泄就像利箭射入郭从义的心脏，让他几近无法呼吸。
王晏赞道：“深藏不露，不愧是枢密大人。其实仔细算来，我们真正需要解决的只是守卫皇宫的八千禁军。”
王晏此举分明就是火上浇油。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着。
要知道他们现在商议的不是请客吃饭，而是实质上的造反之举，这可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大罪。
“你以为我们还有退路？”
他心中百折千回，迟疑道：“倘若我们能够成事，后续又将如何处置？边军已然势成，届时很有可能造成大齐的分裂。”
郭从义也无奈地笑了起来。
郭从义神情凝重且肃然，低声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王晏脸上浮现一抹凌厉的怒色，恨声道：“当年陛下仅携家眷南下，一无兵马二无地盘，是谁拥护他登基为帝？那时他说的清清楚楚，愿与江南望族共天下，如今才过去短短十四年，他便要亲手毁掉当年的承诺，此乃明君所为？”
郭从义正色道：“二位莫急，我们同气连枝，自然应该共同进退。只是兹事体大，我觉得有必要考虑到老相爷的态度。”
郭从义提醒道：“城外还有三座京营。”
郭从义依旧迟疑不定。
王晏继续说道：“陛下在城内的仰仗是刘守光，可是他太高估了刘守光的能力，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刘守光怎么可能完全收服北衙三军？我有足够的把握困住此人。”
王晏打断他的话说道：“枢密大人，陛下若是想用陆沉的离去作为诱饵，那么陆沉就必须老老实实地去成州，否则谁会掉入这个陷阱？退一万步说，陆沉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可以瞒过我们所有的眼线，他手里也只有两千骑兵，难道数万京军将士还挡不住区区两千骑兵？”
王晏顺势接过话头，凛然道：“陷阱不代表没有机会，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引颈待戮。想想侯玉的下场，你就应该明白陛下的决心。不砍下我们的脑袋，他如何能够将朝野内外的权柄攥在掌心里？”
王晏不答，抬手摩挲着白瓷茶盏，眸中泛起冷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