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此间手尾,陆沉让鲍安带着锐士营步卒控制皇宫和看管这些燕国权贵,然后便走到庆聿怀瑾身旁说道:“郡主,我们该走了。”
庆聿怀瑾十分不想搭理他,但是又不想触怒这个恶魔一般的年轻人,以免自己的亲信属下遭殃,便冷冰冰地说道:“去哪?”
“当然是去会一会曾经跟着令尊纵横江北大地、征战数年所向披靡的景朝大将谋良虎。”
陆沉语调平缓,并无奚落之意,在庆聿怀瑾听来却藏着居心叵测的意味。
她下意识便想拒绝,然而即便抛开陆沉那番直白露骨的威胁,此刻萧军等心腹亲随和数百名景军士卒的性命落在对方手里,显然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于是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多言。
然而当陆沉迈步向殿外走去的时候,她又不得不跟了上去。
……
四方街上,两军对垒。
这是河洛城内最宽阔的南北方向主街,北边是淮州盘龙军,南边就是谋良虎亲自率领的景军。
两边皆是刀盾手扎住阵脚,强弓手在后蓄势待发。
景军阵中,谋良虎神色狰狞,目光始终停留在北边皇宫的方向。
敌军破城已经成为事实,但是景军还没有陷入溃散的境地,如今南边乌克逊和东边燕哥各自率领的数千人已经赶来,谋良虎手里还有一万五千余人的兵力。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眼下谋良虎不应该继续浪费时间,领军从西门撤退方为上策。
然而当他从东城撤下赶来此处,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谋良虎忽地改变了主意。
“大详隐,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燕哥满面焦急之色,冒着触怒谋良虎的风险上前直言劝谏。
谋良虎深吸一口气,寒声道:“向北强攻,救回郡主殿下!”
燕哥怔住,旁边的将领们神情凝重。
谋良虎环视一圈,咬牙道:“老子的话不管用了是吗?”
他在景军内部的威望颇高,而且庆聿忠望在离去之前明确由他主持城内军务,众人不由得心神一震,旋即厉声道:“遵令!”
鼓声扬起,景军前阵开始移动,大战一触即发。
在这种相对狭窄的战场上,阴谋诡计无用武之地,迂回机动亦难以展开,两军只能比拼阵型的稳固和士卒的底力。
盘龙军阵中,主将柳江东一声令下,便有传令官往来高呼。
“候!”
霎时间,数百张强弓向斜上方扬起,朝着对面景军逼来的方向。
“放!”
箭雨倾泻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遮天蔽日而去。
景军顶着盘龙军的箭雨向前挺进,阵中的弓手亦张弓搭箭,然而就在这时,谋良虎的声音遽然炸响。
“住手!停止前进!”
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险些让景军前阵陷入混乱,军卒们茫然不解地朝后望去,坐在马上的谋良虎面色涨红,暴怒的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噬。
他们顺着谋良虎的目光望向前方,只见盘龙军阵型分开一段,数骑出现在阵前。
左边是一位年轻武将,中间则是他们见过几次的大景郡主庆聿怀瑾,右边则是一位年近四旬的南齐官员,而这官员手中拽着庆聿怀瑾坐骑的缰绳。
这时只听那位年轻武将说道:“谋良虎,我是大齐锐士营都尉陆沉,你朝永平郡主有几句话想说,我代她向你传达。”
谋良虎双手死死拽着缰绳,他本来已经做好和对方死战到底的准备,虽说淮州军的兵力占据优势,可是景军这一万余人若坚持死战,能否救回庆聿怀瑾暂且不提,至少对方休想安安稳稳地拿下河洛。
淮州军想要在巷战中全歼这一万五千余名景军,自身的损失肯定不会小,而且庆聿忠望正在领兵回援,景军只要多拖一日,淮州军的处境就会不利一分。
谋良虎自然不会相信对方的花言巧语,然而最要命的是庆聿怀瑾落入陆沉之手。
她一人立于阵前,便是一面盾牌,让谋良虎投鼠忌器束手无策。
沉默片刻之后,谋良虎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陆沉淡然道:“永平郡主在我这里很安全,阁下不必担心。郡主心地善良,不愿看到两军死战损失惨重,故而我们在商议之后,决定给伱们一个时辰。这段时间你们可以从西门撤退,我军不会追击。胜败乃兵家常事,阁下不必急于一时,不妨撤军出城休整,将来我们再在战场上分个胜负。”
此言一出,长街之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