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充斥耳畔,燕军仿佛撞上一堵厚实的城墙,莫说击溃这支齐军,他们甚至无法前进一步!
便在这时,号角声在齐军的鼓声之后接续响起,战场的东南边,一支精锐骑兵斜刺里杀出,径直扑向燕军的侧翼。
“荒唐!”
陆沉站在阵中,并未刻意做出高深莫测的姿态,只是对鲍安和飞云军校尉邝辉说道:“列阵迎敌。”
“对于我们淮州各军而言,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众人齐声回应:“愿随将军死战到底!”
二人拱手一礼,旋即快步跑回自己的队伍之中,五千齐军以锐士营为尖刀,飞云军将士两翼掩护,朝着汹涌而来的燕军毫不畏惧地迎上去。
他们虽然没有明言,但彼此心里此刻都跃出一个地名。
“难道你们没有听过半渡击之?”
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预言,锐士营步卒深信不疑,两千名飞云军将士却是将信将疑,他们虽然听说过太多关于陆沉的事迹,可终究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位年轻都尉在战场上的指挥功力。
这支步军跟随陆沉经历过很多次生与死的考验,纵然今天没有集结成那夜踏碎涌泉关的长枪阵,依然在极短的时间里组成刀盾、长枪、弓手等完整的阵型,如一块屹立天地之间数百年的坚硬岩石,在燕军冲上来的那一刻纹丝不动。
在韦万喜摆出大无畏姿态演说的时候,城外的锐士营步军以及飞云军一部正在假模假样地修建临时营地,实际上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北边的平利城。
无人敢继续劝说,有人问道:“将军,不知何时出城迎敌?”
韦万喜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只留下三千步卒守城,三名都监共领六千兵力,追随韦万喜冲出平利城,直往南面的齐军杀去。
韦万喜淡淡道:“有何不可?”
短短五个字让周围的燕军将官瞬间呆若木鸡。
至于城内聊以充数的数十名燕军骑兵,显然被韦万喜直接忽视。
燕军看似声势浩大,但是这种缺乏组织的冲锋在锐士营步卒看来,就像一群醉汉上赶着送死那般可笑。
“燕军如此表现,简直连民夫都不如……”
日落时分,淮州军已经大致控制住这座控扼盘龙关守军出兵路线的燕国边疆军城。
至此,平利城落入淮州军之手。
当燕军回转队形并且大步撤退的时候,齐军步卒怎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鲍安和邝辉当即率军掩杀而去。
陆沉微微一笑,谦逊地说道:“宋大哥言重了。”
韦万喜环视左右,继续说道:“你们若是贪生怕死,大可留在城中,本将绝不勉强!如若还是不行,也可立马卸下甲胄,回河洛城去找枢密院的官儿坦承原委。但凡还有一股血性的兄弟,随本将出城作战,先挫一挫敌军的锐气!”
当此时,数千燕军竟然真的从平利城中杀出来,几乎所有飞云军将士脸上都泛起惊奇的神色。
这便是绝大多数淮州军将士心中的想法。
其实直到现在为止,燕军并未出现多少伤亡,毕竟战事才刚刚开始,双方绝大多数士卒都没有接触到敌人。
城内留下来的守军目瞪口呆地望着外面的战局,他们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己方同袍为何会败得这么迅速。
当然现在他们没有时间再去追究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在一些人准备劝谏韦万喜保持冷静的时候,这位主将极其果决地下令:“撤军!”
不同于以往取得胜利时的欢欣鼓舞,这一次无论锐士营还是飞云军,所有将士的心里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荒谬感。
没有人敢把主将拒之门外,当大部分燕军退回城中的时候,数千齐军咬着燕军的尾部顺势冲入城内。
战事的走向完全出乎韦万喜的预料,面对燕军极其突然的袭击,齐军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相反,在交战之后他们立刻展现出极强的韧性和实力。
几位都监还想反对,传令官已经将韦万喜的命令传达下去,这样一来不光是将官们脑袋发晕,燕军普通士卒尽皆愣神。
与此同时,南边战场上出现大批飞云军的旗帜,都指挥使宋世飞率领将近一万步卒赶到。
参将小心翼翼地提醒着:“将军,枢密院有明文军令,各地守军务必坚守城池,不得外出与敌交战……”
雷泽。
在这个经历千年风雨吹打的古战场,淮州军主力正在面对一支名副其实的精锐雄师。
那便是十多年前横扫大江南北、攻城略地易如反掌、世人谈之色变畏之如虎的景朝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