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演绎法的核心要义,是因果。每个人每个时候做出的每个选择,都有其因由,也都有其后果。
正因有了因果,故才有了逻辑。从因到果构成了一条线,无数条线相交相连构成了一张网。网上的每个交汇点,或是因,或是果,只要顺着摸索下去,便可找到终点所在。
区别在于,个体和群体所呈现出的事物是不相同的,每个个体也不同,每个群体也不同,好人和坏人也不同。逻辑演绎法要做的,就是知其一而反其三,通过层层逻辑演绎推导找出真相。
叶清秋对我的这套理论很持怀疑,这我倒不觉为奇,毕竟她属于学院派。我不同,很早以前我还算是学院派的,但后来不是了。随着我接触的事物给我的影响,慢慢的,我有了独属于自己的一套理论知识,即逻辑演绎法。
驶到一个路口,借着等红灯之际,叶清秋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这桩案子破了之后你打算去哪?”
我想了两个红灯,才回答她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着僵儿去乡下找个僻静的地方,度过最后的余生。”
“但我想,”叶清秋踩下油门,“邪眼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们花那么大功夫弄你出来,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在担心,邪眼还会用同样的法子逼我出来?”其实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事情,邪眼太可怕了。
“算是吧!”叶清秋劝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教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觉得,教授的那个建议你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侦案小队?”我不禁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吧,我真怕那天我一个没忍住把教授给杀了。”
叶清秋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转向驶上一座大桥后,忽问我说:“你不是会算命吗?要不你帮我算一卦,看看我能不能说服你加入教授的侦案小队?”
“你不是不信鬼神吗?”我没想到叶清秋如此执着,“不信鬼神的人,算不灵的。”
“我的确不信鬼神,”叶清秋顿了顿,“但是我信你啊!我觉得,你心里其实是正义居多的。”
“好吧!那就算一卦。”我打算彻底让叶清秋死了这份心,“如果得出的卦象显示你能说服我加入那什么侦案小队,我就考虑考虑。”
“一言为定!”叶清秋信心满满,似乎觉得我一定会输给他。
“随便告诉我两组数字,”我尽量使自己坐正,“每组三个数,多大多小都成。”
“嗯?”叶清秋有些懵,不解我要干什么,“算卦不是摇铜钱吗?”
“万事万物皆可起卦,不用拘泥于某种特定的东西。”其实我独有着自己的一种算卦方式。
跟周尚学会起卦之后,我觉得摇铜钱这种方式太过繁琐,便将其简化成了一种掐指起卦法。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每个指头为两个卦象,以一二骨节作区分。
从食指到小指,有口诀曰: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八个卦象每指两个,依次排于四指之上。
问卦人随意说出两组数字,每组三个,每三个数相加,然以斜跳法在四个指头上掐指去数。比如‘4’这个数,第一下数在食指第一个骨节,第二下数在中指第二骨节,第三下数在无名指第一骨节,第四下数在小拇指第二骨节。
如果问卦人报出的数字太大,超过了两位数,那么就先将大数相加,直至加成十以下的数字。然后,再与其他两个数字相加,得出第一组数字之和。第二组数字,亦如此。
得出两组数字之和后,便可掐指去四个指头上数,每组数字可得出一个卦象,共计两个卦象。先得出的卦象在下,后得出的卦象在上,两卦相叠,就可以得到六十四卦里的一个大卦象。
两组数字,共计六个数。每个数相加为单位数后,若其中是3、6、9的话,那么其所对应的爻就是变爻。
比如叶清秋告诉我的两组数字,第一组是:1、4、7,掐指拨算后得到一个巽卦。第二组是:12、13、14,掐指拨算后还是得到一个巽卦。
上巽下巽,在六十四卦里也称巽卦。但因为12这个数字拆后是1和2,两两相加得3。12对应第四爻,3为变数,所以第四爻阴爻要变成阳爻。如此一来,巽卦,就衍生出了一个变卦,上乾下巽,天风姤,姤卦。
“巽卦变姤卦,”叶清秋满脸困惑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巽卦在六十四卦里是第五十七卦,姤卦在六十四卦里是第四十四卦。”我不紧不慢一本正经给叶清秋解释说:“大巽为风,如我,来也无影,去也无踪。变卦姤,乃天下有风之象。变爻九四,辞曰‘包无鱼,起凶’。此卦象是说,如果你们非要强逼我加入什么侦案小队,最后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叶清秋笑了,很显然她并不相信我说的这些。我也没有多做解释,毕竟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神论者,脑子里被灌输了许许多多标准的答案。
车外面的天很蓝,时不时的还有几只鸽子飞过。望着望着,我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再看熟睡的郭寅,我也想跟着眯上一会儿。
却在这时,砰!车胎爆了。
驶在我们前面的杨信义,还有驶在我们后面的小宋等人,都立马停下车子过来查看,并做了相应防护措施。我看得出,杨信义仍旧不怎么相信我,仍旧觉得我和吴未济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他之所以停车过来查看,是以为我把叶清秋怎么了。
说实话,有时候我挺讨厌自己的。讨厌自己那么敏感,将某些事情看得那么一清二白。
在杨信义招呼下,小宋等人帮忙换起了车胎。我和郭寅则站在一旁看着,叶清秋也在,只不过她不是在看小宋等人换车胎,而是在盯着我,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
我想和叶清秋说点什么,却在这时,小宋等人因一时手滑,车轮胎咕噜咕噜朝我们这边滚了过来。郭寅正好站在我前面,如果这个轮胎滚过来的话,定然撞到他。
叶清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在我想跨步上前拦下来的时候,她抢先一步闪到我们身前,挡住了那个气势汹汹的轮胎。小宋等人满脸歉意,连忙跑过来想将轮胎抱走。
就此刻,我脑子里面忽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些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又说不上来,模模糊糊的。不过,我的双眼却紧紧盯着小宋手里抱着的轮胎。
“等等!”我叫住了小宋。
小宋停下脚步,一脸困惑不解看着我,叶清秋也朝我投来同样的眼神。而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小宋叫住,只觉得我脑袋里面,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在提醒着我这么做。但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此时此刻我还尚不知晓。
“怎么了?”叶清秋问。
“我,”才说出一个字,我脑袋瓜子忽然疼了起来,像要炸开那般。
叶清秋二话不说想要掏出那种类似仙丹的药给我吃,我拦了住。因为我,快要把另外一个自己想要告诉我的东西想明白了。如果此时吃下那种类似仙丹的药的话,其药力会使我的大脑运作变得缓慢,就像一个崭新的马达被涂抹上了浇水。
“我,我好像,”为了不让叶清秋和郭寅担心,我强忍着疼痛说:“我好像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说完,我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见到了周尚。他依然坐在那棵柿子树下,抬着头,看着树上的叶子,也或许是虫子和熟透了的柿子。总之,他像往常那样道骨仙风般坐在那看,一动不动。
“你来了?”
“嗯,我来了。”
“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去炼制仙丹?”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