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控梦?”叶清秋大为吃惊,“你是说吴未济能操控别人的梦?这,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这桩案子本身就过于天方夜谭,但事实很显然,这是目前唯一能解开所有谜题的答案不是吗?”我再次看向白板上的十八个案子,心情以及思绪都复杂到了极致,“通过控梦让人产生无自主意识行为,虽然听起来十分离谱,可往往越离谱的东西,即是事情原本的真相。”
“证据,我需要证据。”叶清秋很难接受这个推测,其实就连我自己也很难接受,“办案可以大胆猜测,但不是大胆胡猜乱测,一切的一切都应该建立在有效的证据之上。”
“所以我让你把全国治疗梦游症状最厉害,对梦游症最为了解的医生即刻找来,”我看着叶清秋,态度真诚,“只要确认了有这个可能性的存在,那么,我就不是胡猜乱测。”
“可是……”叶清秋还想问些什么,但始终没有问出口。我想,她想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到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问。
我提醒她说:“时间不多了。”
叶清秋没再多问多想,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我不知道她打给的人是谁,只知道不是滇局局长杨信义。但我猜,应该是教授。
半个多小时后,叶清秋的电话响了,铃声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接通说了才不到三句话就挂了。然之,叶清秋走到电脑面前调出社交软件登录上,输入一串id号码加了一人为好友,随即来了个视频连线。
视频通话很快接通,电脑上出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凛国金牌医师肖德康。叶清秋一番快速且短暂的介绍后,我们直切主题,开始谈及我所想知道的东西。
我问:“梦游的诱因是什么?”
他答:“目前医学对梦游的发病机制并不了解,可能是遗传问题,也可能是睡眠障碍导致,或者是因各种压力造成。”
我问:“梦游者是否知道自己在梦游?”
肖德康答:“大可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无意识行为,即自己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状态下所发生的行为活动。第二种是半无半有意识行为,即半梦半醒、半知半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的状态下所发生的行为活动。”
我问:“旁人可否与梦游中的人沟通?”
肖德康答:“可以,但很难进行深入沟通。梦游中的人其实十分敏感,自我保护机制十分强烈,稍不注意就会刺激到梦游者,继而从梦游当中醒过来。”
我问:“深入沟通能进行到什么程度?”
肖德康答:“看情况,如果是深层梦游状态下,可通过语言诱导套出一些隐私秘密,比如说银行卡的密码。这已经算是极限了,再往深处的话,理论上可以做到,但也仅限于理论上。”
我问:“理论上能沟通到什么程度?”
肖德康答:“支配!”
我问:“支配?具体怎么个支配法?”
肖德康答:“比如梦,通过一些方法是可以达到控梦效果,改变梦境的,只不过梦境的改变属于精神层面。梦游则多了一个层面,即行为活动。”
“如果天时地利人和,那么加上一些人为因素,就可以对梦游者进行一定程度的支配操控。比如他往东走,你可以支配他往西走,或者让他做其他事情。”
我问:“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通过控制梦境去诱发梦游发生,然后支配梦游者的一切行为活动?”
肖德康答:“你这个想法十分大胆,如果是别的医师听见,定以为你是个疯子。他们一定会用一大堆理论告诉你,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我认为可以。”
我问:“操作难度是不是很大?”
肖德康答:“不是很大,是非常大,用千年一遇来形容也不为过。要知道梦和梦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强求不得,只有靠天时地利人和,以及超高明的控梦能力和控梦游能力。”
我问:“所需的天时、地利、人和,能不能全靠人为搭建出来?比如,比如杀人。”
肖德康惊道:“杀人?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我是来和你们探讨医学问题的,不是来教你们怎么杀人的。”
叶清秋说:“肖医生你误会了,不是我们在研究怎么杀人,而是我们在研究别人怎么用梦游的方式去杀人。”
肖德康问:“什么意思?”
叶清秋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希望接下来的话,肖医生替我们暂时保守秘密。事情,是这样子的……”叶清秋用极为简明简短的言辞,向肖德康讲述了我们正在侦办的这桩案子。
肖德康听后沉默不语,在屏幕前走过来走过去,甚至端倒了几杯红酒猛饮而下。我和叶清秋没敢叨扰他,就坐在屏幕前静静看着,生怕乱了他的思绪。
十多分钟后,肖德康一脸严肃告诉我们说:“不可能,凶手绝对不可能通过控梦诱发梦游,继而支配梦游者去自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敢保证。”
此一刻间,我如被一盆凉水浇到头上,万没想到我的推测居然被肖德康推翻了。我心情复杂得像是一团被小猫捣鼓乱的毛线,不停自己问着自己,如果梦游不是答案,那吴未济到底是怎么杀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