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三,是一个十分神奇的数字。”我继续跟她解释说:“日常生活当中,人们常常会被限于三之内。只要在三之内,人们就会下意识觉得很安全,觉得这是一个自己可控的范围。”
“而一旦超出了三之外,人们下意识里就会觉得很危险,就会自我警惕,自我保护起来。比如有人问你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某件事时,你常常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回答说三分钟、三小时、三天……等等,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奇怪的定律。”
叶清秋对我的这番理论深表怀疑,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可我还是看出来了。我没有强行去解释,因为没必要,信者自然信,不信者说什么也不会信。
谈说间,电梯到了四楼。
拐到楼道一看,我发现楼道里略微有些潮湿,且有些呛鼻的异味,还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这是因为长久没人光顾打扫的缘故,说白了就是没人气。譬如一间屋子,有人住和没人住,会给人两种不同的感觉。
这两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却可以直观感受到。最简单的一点,就是有人住的屋子会让人感觉比较舒服,而没人住的屋子则恰恰相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这楼道很显然属于后者。
时不时间,这楼道里还会突如其来刮上一阵冷风,吹得人头皮发麻背脊生凉。尽管有声控灯照明,可还是显得格外阴森,格外恐怖,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背后恶狠狠注视着我们。
每个楼道拐角处都放着一些杂物,纸箱子、废弃的鞋架、破烂的衣服……等等。墙壁上还有许多涂鸦和小广告,涂鸦的画风很幼稚,技术很拙劣,看上去像是几个顽皮的孩子所弄,多是些向日葵和小动物之类的图案。
至于小广告,开锁的比较多,还有一些不良宣传单,密密麻麻贴得满墙。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那些开锁的电话号码都非常亮眼,令人羡慕。
除此之外,楼道里空空如也,再无其他。我们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从四楼检查到七楼,结果挺失望,一无所获。
本来我以为我们这已经够衰的了,可万万没想到,等爬上七楼时吓得我一大跳。只见走廊里冥币飘飞,像枯黄的梧桐树叶那样沙沙作响,两旁还摆满了花圈和纸人,在那时明时亮的声控灯映衬下,阴森至极。
“师傅,这里好恐怖哦,是有鬼鬼吗?”郭寅扯了扯我的衣角,“僵儿好想和鬼鬼玩啊!”
“僵儿乖,别吓唬你叶姐姐。”其实,我更多的是想让郭寅别吓唬他这个师傅,我。
叶清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告诉我们说:“除李月一家外,这里本还住着五户十一人,都是从乡下来的,有些迷信。李月出事后,他们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了。”
“这些花圈纸人,大多也是他们留下来的,说是出于邻里祭奠。不过我想,他们并不是为了诚心祭奠李月,而是害怕惹上他们心中所认为的晦气。”说罢,叶清秋主动往前走去,我拉着郭寅紧跟其后。
穿过阴森森的走廊,我们来到了6号房,李月家。只见门头挂着一面红框镜子,镜子上绑着两朵白纸花。门口立着两个纸人,左男右女,做工十分逼真,惟妙惟肖犹若活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我看着它,它似乎也在看着我。
郭寅却不害怕,还伸出手摸了摸纸人那张煞白的脸颊。我看到后立马拦住了他,虽然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神,但我怀有敬畏之心。
敲开门,出现一中年男子,李成业。他披麻戴孝,皮肤有些黝黑,双眼有很重的黑眼圈,看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上过一个好觉了。
见是叶清秋,连请我们进门的客气话都来不及说上一二,就满脸着急迫不及待的问:“叶警官,是抓到杀害我女儿的凶手了吗?”但当看到我旁边站着的小僵尸郭寅时,明显被吓了一跳。
而李成业这话让我觉得挺奇怪,心说你怎么如此确定李月是被人杀害的?于是没等叶清秋回答,我便抢先一步故意问他:“凶手?你女儿不是自杀的吗?”
“哼!”李成业白了我一眼,把我当成一名凛国探警,没好气回我:“之前不跟你们交待过了吗?我女儿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她那么听话,那么照顾我,怎么可能会丢下我这个父亲自杀?定是有人害了她,一定是这样。”
叶清秋也白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多嘴,免得伤害到李成业。然后转过身去一番安慰,并说:“李叔,那麻烦你带我们再进去调查一下,有些事情还需要和你确认确认。”
“真是的,你们都调查多少遍了?进来吧!”李成业虽是一脸烦躁,但还是主动让开门,请我们进了家。
进去后,我们到李月灵位遗照前给她上了三炷香。遗照里的李月扎着马尾,穿着一件低领白衬衫,虽然面色沉重没有微笑,但仍旧十分漂亮,给人一种职场新人的感觉。我想,李月很快就要高三毕业,她穿成这样,应该是在为自己以后的职场生涯做准备吧!
上完香,叶清秋将眼神投向了我,似在问我接下来怎么办?要从哪里入手查起?我装模作样说:“那什么,小秋啊,你再把案发前有关死者的事询问一遍,看有没有什么疏漏,我四处转转。”
叶清秋没有想到我敢扮成她上司叫她小秋,并指使她做事,因此看我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杀气。不过她倒没有回以拒绝,和李成业坐到沙发上交谈起来,先是嘘寒问暖,然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对答。
郭寅这时问我:“师傅,僵儿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我看得出,郭寅很想帮我做些什么。我不忍心让他失望,就告诉他说:“僵儿,那你去帮师傅画素描好不?这屋子里你所能看见的,都把它仔细画下来。”
“好的师傅,僵儿这就去画。但是师傅,僵儿有些困了,僵儿画完之后,师傅你就带僵儿去睡觉好不好?僵儿不想长难看的黑眼圈。”郭寅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我,那样子让我心疼。所以我笑着摸了摸他后脑勺,答应了他。
“谢谢师傅,僵儿爱你。”
“师傅也爱你。”
说罢,郭寅从他那骷髅鬼头小书包里掏出纸笔和画板,边吃棒棒糖,边认认真真画了起来。我也没闲着,开始仔仔细细观察起这屋子里的一切,连只蚊子都不放过。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越观察,越心惊。最后,竟推理出了一个残忍揪心,令我愤怒至极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