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见询鼻腔里哼了声:“我要是接了,还能走出你们林家吗?”
他看了眼玉君手里的团扇……
自己的血,溅在那朵木槿花上,鲜亮极了。
再染一层,怕是就变成黑的了。
他悻悻的又往后退了一步。玉君说:“怎么我林家是阴曹地府,来了便出不去了吗?王掌柜的话,有几分意思。”
王见询吧唧了下嘴。
说不出话。
玉君转头将房契交给林文远,再与王见询说:“既然你不接,那可不能说我林家言而不信。”
“你们这座祖宅……我也不稀罕,但得折换成银子给我。”
“好!”玉君说,“不过,得先报官。”
“什么!”
“我说,报官。”
王见询的眼神突然虚了。
而林家那几位就更糊涂了,林二爷亲手按的手印,签的契书,就是报到官府,那也是钉在铁板上的事。玉君勾了勾唇,泛着冷芒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王见询,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朗州开赌坊的,又有谁的手底子是干净的?德昌赌坊的鸿悲鸣是如何入狱的,王掌柜,你应该很清楚吧?”
“他……他是因为赈灾粮的事。”
“单单如此?衙门的人可是将德昌赌坊查了一个彻底,定了鸿悲鸣死罪!王掌柜的正通钱庄,恐怕跟城中的各个赌坊也有来往吧?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查?”
一语惊醒梦中人。
林家那几位瞬间明白玉君的意思了。
“你吓唬我呢。”王见询慌了,指着林二爷,“你们林家的钱庄就经得起查了。”
林二爷拍桌而起:“我行得正坐得端,来查,让官府的人现在就来查……王见询,你暗中摆我一道,害我赌坊还没开起来就黄了,恐怕前前后后被你坑害的不止我一人,我倒要看看,你行的什么门道!来人,现在就去报官。”
厅外小厮应声:“是。”
王见询一听,赶忙制止:“等等,这……这有话好好说。”
他的正通钱庄,哪里经得住查啊!
这一查……
他怕是会成为下一个鸿悲鸣。
抄家作罢,丢了性命是大。
不能查!
不能查啊!
林文远的腰杆子也终于挺直了,他起身道:“王见询,你怕什么?我们林家又不会赖你的账,官府的人一来,只要查清楚你这几张契书没问题,该给你的,一个子不少。”
王见询哪里会想到,竟然会被反将一军。
他以为林家人好面子,不敢报官,所以拿捏这一点才带人来堵门。
可这林老夫人短短几句话,就扭转了乾坤。
偏他经不起查。
林二爷底气也足了,冲小厮喊:“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王见询认栽了,立刻弯下了腰:“使不得使不得,林二爷,使不得。”
“怎么?怕了?”
王见询忙赔笑脸:“咱们打了多年的交道,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不就是几张契书吗?白纸黑字的随便抹抹就过去了,林兄,千万别因为这几张破纸,影响了我们王林两家的关系。”
说完,他立刻将按了手印的那几张“破纸”掏了出来。
恭恭敬敬的递给林二爷。“是撕了划了,还是烧了,您看着来……但这点小事,万不能惊动官府,和气生财。”
“哼!”林二爷抄起那几张纸,当场撕碎。
“现在契书也还给你了,这事,就当过去了。”王见询小心翼翼的看向玉君,“林老夫人,您看?”
玉君转身坐回到主位,摇着扇子道:“你今日带人堵我林府大门,冲了我家大奶奶出殡的吉时,这笔账,又该怎么跟你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