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万千情绪在他眼中翻滚个不停，最后全都化为了咬牙切齿的愤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回我们灵犀一族的至宝——万灵圣塔！” 万灵圣塔？ 秦镜语听到这四个字，眼睫蓦地颤了颤。 她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地问道：“你说的万灵圣塔，该不会是一座九层高的黑色宝塔吧？” 方瑾闻言，不由地收起了萦绕其满身的愤怒，颇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道：“是。秦姑娘莫非听说过？” 不，她没有听说过什么灵犀族的至宝。 倒是听沈思溥提过沈家的传家宝。 是的，在沈思溥的嘴中，那座名唤万灵圣塔的宝塔，是他们沈家的东西。 他声称，那座宝塔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 至于其他所有从城主府内得到的，除了留下一半给他的弟兄们以外，剩下的一半，全都给她。 这个分配，很不一般。 表面上看来，是沈思溥倚重她。 可他对她的信任，从何而来？ 总不能是因为沈昭昭吧。 她可不相信堂堂一介巡安司的右巡司长，在用人方面，还要考虑人情。 还有，如果万灵圣塔确实是灵犀一族的至宝，那么沈思溥以此为诱饵去说动齐云无条件帮忙，倒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事实若是如此，那沈思溥对她所说的话，几乎就没有一句真话。 这个推论，让秦镜语蓦地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再回想起沈思溥那双锋利幽深的双眼，她只觉自己还是太嫩了。 “秦姑娘，你没事吧。”一边的方瑾见她迟迟没有说话，适时出言问道。 秦镜语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看向了方瑾。 不对，也有可能是眼前这家伙说了谎。 毕竟那万灵圣塔到底是灵犀族的，还是沈家的，都只是他与沈思溥的一面之词。 她不能再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了。 她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鉴于目前她识人的本事还太弱，最好在与他人相处的过程中，时时保持一份警惕。 尤其是眼前这只通天犀。 他可是曾经指使着王老叟搜她魂的可恶家伙。 比之沈思溥那个心思深沉的，还要惹她膈应。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不能将内心的厌恶表现出来。 毕竟在这危险重重的妖腹中，多一个敌人，便少几分活命的机会。 “哦，没事。”秦镜语强行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装作心焦的模样，四处张望了一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早寻得出口为妙。” 方瑾察觉到了秦镜语的不对劲，有心想要对她施展感应之术，窥探其心中所想，却又因身负重伤，无法实施。 遂只能按下心中疑惑，顺着秦镜语的话，道：“是要早早寻得出口。 只不过这里可是汤正谟的腹内空间。 所谓腹内空间，乃是妖兽修行至一定境界，感应天道运行法则，所生成的具有独特运行规则的独立小天地。 除非我们强行破开他的空间，或者找出那套规则并予以破解，否则我们无论如何都是出不去的。” 秦镜语本来正在四处查看情况，一听方瑾的话，立马止住了脚步。 她瞥了眼手腕处的手环，自动排除了强行破开汤正谟腹内空间的选择。 “那么，我们该如何找出此处空间的运行规则？”秦镜语直接问道。 “我也不知道。” 没想到方瑾听完秦镜语的询问，却直接摇头表示不清楚。 这让秦镜语感觉十分无语：“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被困死在此处，永远也出不去了？” “也不是。” 谁知方瑾又摇了摇头。 看着摇头摇个不停的方瑾，秦镜语莫名感觉拳头有些痒。 好想直接锤上去啊！ 但要是那样的话，未免就太暴力了。 要不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吧。 最后一次了。 要是他还摇头，那就别怪她铁拳无情了。 “所以，你有办法，对吗？”秦镜语直直盯着方瑾，一字一句地问道。 方瑾毕竟是一只通天犀，所以秦镜语身上的怒气，他还是准确捕捉到了。 虽然不知她因何生气，但方瑾有一种直觉，若是此次他再摇头，估计会伤上加伤。 为了避免此般悲剧发生在他身上，他果断点了点头：“对，我想我应该还有第三种办法。” “说！” “嗯，是这样的。”方瑾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前忘记说了，我其实是通天犀一族的少主。 天生便与万灵圣塔遥相互感。 就是因为感知到它在宝州城内，所以我才不远万里来到此地。 本以为仅凭我与它之间的感应，就能轻而易举将其取回。 谁知，圣塔竟被汤正谟藏入了城主府的内院。 而那里却是非常人等进不去。 我曾想过杀了木伯艾，然后将其取而代之。 可那老贼的修为着实高深。 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说重点！”秦镜语对他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叙述很不耐烦，遂打断道。 “……”方瑾被秦镜语的话噎了一下，通红着一张脸，使劲甩了甩尾巴，道，“好，说重点。重点就是我一直寻而不得的圣塔，此时就在我的脚下。” 秦镜语闻言，微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问，而是微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猜得不错，之前汤正谟变化出来的九层舫宫，应该就是以万灵圣塔为本基。”方瑾笃定道，“秦姑娘或许不清楚，这汤正谟的原身乃是一只枝角蟹。 枝角蟹这种妖兽，必须生活在被其掠食者的铠甲里，才能进行修炼并维持修为，譬如螺兽壳、虫戚
兽壳等。 否则它们的人形便无法维持，修为更会大减。 像今日这般肉山的模样，应该就是他的铠甲丢失了。” “或许不是丢失了，而是被他舍弃了。”秦镜语似是想通了什么，眼眸亮得惊人，“如果万灵圣塔的确如你所说的那般，就在他的身体内。 那么原先那副铠甲的丢失，便是他故意为之。 他想将万灵圣塔作为他的下一具铠甲，所以才舍弃了原先那具。” “却没想到，万灵圣塔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方瑾明白了秦镜语的话中意，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