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下一位…或者下一家。
镇守大殿门前,两幅巨大的对联。
上联是:丹心铁骨铸大陆荣光!
下联是:英风豪气保一洲白云!
横批:忠烈千古!
进入镇守大殿,迎面便是一块巨大的山石。削的平平整整,四四方方。
四面,都是铭刻着一个个名字。
密密麻麻!
每一个名字,都是钢刀刻就,一笔一划,金戈隐隐,铁画银钩,凛烈雄壮,锋芒毕露!
就好像一队队临阵的战士,每个人的手中都还握着雪亮的钢刀!
让人清晰的从心底升起一种‘英魂已逝,干戈未休!’的感觉。
石碑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香炉,香烟正袅袅升起。
每一位进来的家属,都是眼睛急切地在石碑上面寻找那个熟悉的名字。
当终于看到的那一刻,眼圈就猛然红了,眼泪就滴滴的落下来。
一位头发都快要掉光了的老妇人,在一位身穿镇守大殿衣袍的武者搀扶下,颤巍巍的站着,浑浊的目光看着上面的一个名字,眼神痴痴的。
“小七…我终于又见到了你…”
上面的“燕小七”三个字,一笔一划凌厉威武,如同要破空飞来,飞入眼中,飞进心底。
“小七啊,当初新婚十天,你便来白云洲上任,你我夫妻这一别,八十三年…”
老妇人泪如雨下:“八十三年啊!我知道你安息了,但是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八十三年了,你一眼都没看到的儿子,都已经成为镇守者了,你还是站在这里,如当年一样锋芒毕露!”
她手指头指着那个名字,对身边儿子道:“那…就是你爹!让你爹看看你,你比你爹争气,起码活得好好的。给你爹上柱香吧。”
中年武者深深鞠躬,点燃一束香,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香灰中,后退,再次鞠躬。
“燕小七啊,这就是你儿子。我这一生,对得起你!当我死了,便来与你作伴。只恐你那时依然年轻英俊,恐怕看不上我这老太婆了…”
她痴痴的看着,也不转头,只是轻声道:“娃呀,等娘死了,也要来西山墓园。你记住了。”
“…娘会一直活着的。”
“活够喽…你爹等我八十三年了…”老妇人摇头,留恋的再看一眼丈夫的名字,就转身,让出位置。
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回头张望。
终于走进大厅的时候,发出一声苍凉的叹息:这就是丈夫生前上值的地方。她深情的轻轻伸手抚摸着墙壁,桌椅,似乎在感觉,什么地方还残留着丈夫的气息…
无数的人,都在大石头前驻足。
上香。
唐正的母亲,也在姐姐搀扶之下来了,看到最下面的唐正二字。老妇人红着眼睛,伸手轻轻抚摸。
“正儿…在那边可还习惯?有媳妇了,别再那么胆小,有事儿,多和媳妇商量。若是想娘了,就来梦里看看…娘也想你,天天都想…”
她手里点燃了香,却没有插上去,眼泪不断流下:“我是真不想把香放下,香一上,就告诉我你和娘是两个世界了…”
旁边,是一个瘦削的老头,正蹲在地上,抚摸着一个‘李长学’的名字。
一言不发,只是深情的抚摸。
一如当年,儿子年幼时,抚摸着儿子的头。
“你娘想了你三十年…去年也去找你了,你们团聚了吗?”
老者皱纹如沟壑,眼神中有些羡慕:“你们是团聚了…可得等等我,我还要看看孙儿们…以后下去了,还要跟你娘一个个的汇报…”
不断有人踩着红毯进来,来到大石头前,驻足,寻找,喃喃的说着一些什么。
香烛在石碑之前越来越多的燃起。
烟雾缭绕中。
这块巨石似乎也多了几分神性一般,每一个名字,都是更加的栩栩如生,凌厉威武,更加肃然。
似乎这万千英魂,已经集体归来,默默地与家人团聚。
默默地跟随在家人身边…
景秀云在门口忙来忙去,突然眼睛一直,直接走上前去:“鞠总,您怎么来了?”
对面,是一个穿着金星执事服装,背负一把长刀,领口两颗金星的身材高挑,高马尾的女子,显得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我来看看左光烈。”
高马尾女子淡淡的轻声说道。
在大厅门口的方彻耳朵一动,霍然转头。
元靖江低声道:“那是白象洲总执事鞠秀水;是左光烈的…算是恋人吧,反正挺复杂的。两个人性格都要强得很。”
方彻有些神思不属的嗯了一声,目光深沉,眼底深处,莫名痛楚。
高马尾女子背上背着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对景秀云道:“左光烈当初说是混到金星便去白象洲提亲;结果我等到现在…”
她出神的遥遥看着巨石上左光烈的名字,喃喃道:“…他也没去。”
景秀云只感觉心中一酸。
劝慰道:“鞠总,您也…”
高马尾女子鞠秀水淡淡笑了笑,打断了景秀云,道:“我们俩都要强,分明都有意,却总想要更完美一些…当初他问我,嫁吗?我当时是愿意的,但,嘴上却是说了一句:等你金星再说吧。”
“从那之后,我就有些后悔,但是却不肯认错,更不肯前来倒贴…而左光烈这犟种,居然扔下一句:那我金星再来。从那之后,竟然一次都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