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如把雪绒从沈家要过来吧。”满欢说着,眼底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
沈明庄微愕,“可是她来找过你?”
若不是柳文心,当初她进宫的时候是打算带上雪绒和满欢两人的,因着柳文心的事,柳氏还欠着她一个人情。
满欢闻言,就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失落道:“雪绒现在日子不好过,小姐不知道,棠梨已经投井了……”
沈明庄登时愣住,从前在沈家,那些人也都是她到沈家之后才过来服侍她的,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
又不是积年累月的老仆,也算不得是什么心腹,更不曾帮她做过什么事,谁竟如此狭隘连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下人也容不得?
“雪绒说,棠梨被三太太从娘家带过来的一个陪房管事糟蹋了,一气之下投了井,雪绒现在被三小姐要了去,三小姐似乎是……把对您的气都撒在了雪绒身上。”
听到这里,沈明庄已然沉了脸。
她看向满欢,神色肃然:“她说的话可能当真?”
这事儿由不得她心生警惕,毕竟这里是皇家北苑,等闲人想要靠近都不可能,更别说见到她的丫鬟了。
满欢知道自家主子是误会了什么,忙道:“是前日我出门的时候,她找到我的,当时她躲在巷子里,说是出门帮三小姐买香粉的,碰巧看见,这才跟了过来。”
“当时我看见她的手臂上全是伤,新伤旧伤交叠,看上挨打挨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明庄听着,也是心中不忍。
到底是她忽略了,雪绒这姑娘人不差,做事也尽心,只是在书中早早就做了炮灰,因而她对雪绒也没有太多的了解,自然也不会事事交给她去办,因而也就只当做是个扑通的小丫鬟用着。
到底主仆一场,如今听说她因为自己的缘故过的不好,沈明庄的心里也十分过不去。
“她可给你留下了什么消息?”沈明庄想了想,自己和沈伯春要个人,应该还不至于这么难吧,索性把人接过来。
满欢一听,顿时眼珠子都亮了几分,笑道:“有,那婢子等会儿就去联系上雪绒。”
沈明庄见她神色欢喜起来,心情也不由好了几分,却摇头阻止了满欢去联系雪绒:“她如今既然在服侍三小姐,必然会有诸多不便,你这边先不要着急,等我找时间回去看看,若是能行,就直接把人带回来便是。”
满欢用力点点头,旋即眼泪就落了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快打住,你这样,岂不叫人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满欢这才吸着鼻子冲沈明庄咧嘴一笑,沈明庄拉过她到身边来,神色温柔了几分,柔声道:“满欢,不论什么时候,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所以你在我面前永远不要有什么顾虑,好吗?”
“小姐……”
满欢看着自家小姐,眼泪珠子似的往下掉,沈明庄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她忍不住拥抱上前,肩膀一抽一搭地道:“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过的不快乐呢,别人凭什么欺负你!”
“是我没有用,护不住小姐,让那柳文心都敢到小姐上头欺负您……”
她哭得十分伤心,弄得沈明庄也忍不住泪目,她拍了拍满欢的背,心情有些复杂。
就是满欢都知道这件事是柳文心成心设计的,可姜妄反而借此抬举柳文心,她即便对他再无欢喜,心中也无法咽下这口气。
她到底是错付了。
“好啦,她哪里就能欺负到我头上去,你看看你家小姐,现在不好吗?”
满欢摇头,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用手背抹了一把泪,这才噘着嘴道:“不好。小姐应该有个会疼人的夫婿,有个和美的小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推下来,却只能默默的忍受。”
沈明庄闻言破涕为笑,原来这丫头比她想象的更在意她。
心里暖暖的,说起话来声音也平添了几分温柔。
“好啦,可不许再哭鼻子了,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从前的种种,就让他们随风飘散吧。”
不过,她没有告诉小丫头,她素来恩怨分明,不论柳文心和姜妄两人到底是不是郎情妾意,柳文心胆敢踩着她上位,都应该有为此买单的觉悟!
到了腊月二十九,沈明庄一早就吩咐车夫套马,打算等会儿去一趟沈家。
满欢伺候她梳洗,对镜将沈明庄乌黑如锦缎般的头发梳成了灵蛇髻,为沈明庄要簪哪根簪子。
沈明庄看了一眼,妆奁里的簪子钗环都十分的华丽,她现在已经不必作后妃打扮了,看了一圈,索性选了一根色泽温润的白玉簪。
“小姐,这样是不是太素净了些?”
沈明庄看了一眼铜镜里的人,光滑如瓷的肌肤雪般的白皙,两道远山黛眉似蹙微蹙,颇有几分黛玉之色,小巧挺翘的鼻下,一双丹口微张,十分的绝美,即便已经对自己的这幅皮囊习以为常,却还是难以避免每次的惊艳。
“将黛盒给我。”沈明庄不喜欢这样一副带着幽怨的妆容,她改了改如烟似雾的眉头,将眉尾拉长了几分,顿时就有了长眉入鬓的英气,少了几分忧色,多了几分飒爽,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将黛盒放了回去。
“小姐,您今儿穿哪一件?”
满欢指着衣架上的宝蓝色满绣团花滚边的华服,沈明庄摇了摇头,满欢又指了指旁边衣架上丁香紫绣小花珍珠领的温柔常服,沈明庄都不喜欢。
满欢只好开了衣柜,沈明庄看见衣柜里挂着一件珍珠白波光粼粼纹的裙子,直接选了。
“小姐,这个……会不会太素净了些?”
沈明庄却不以为然,她觉得还可以更素净些。俗话说,那女要俏一身皂,白色的多好看啊,简单大方,当初她看甄环传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眉姐姐去世是菀菀的一身白衣,只可惜她身为宫嫔,有些衣裳不能乱穿,因而总是一身的华丽。
“就这件吧,往日里簪钗佩玉的,你也知道我是最不喜这些束缚的,如今在宫外,就一切从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