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最后还是选择了以养病为借口回江洲去,姜嬷嬷等人也跟随着林氏一起去了江洲。
顾氏心中虽同情林氏,能为了儿女做到这一步,作为母亲林氏已经很伟大了,可作为嗣母,她又对沈安章和沈明姝的品行存着困惑。
好在两个孩子都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倒也不必担心影响到她自己的儿女。
只是林氏想让她为沈安章和沈明姝找一门好亲事,又谈何容易。
晚上,顾氏忍不住和丈夫说起了心中的担忧。
“大嫂如今想为安清娶裴家三小姐进府,裴家三小姐性子温婉大方,的确能做长房长孙媳妇,大伯又是裴大人的门生,有这交情在,想必这桩婚事不难,明荣如今已经定下了要嫁去荣国公府,那安清安章安淮几个哥哥的亲事就得尽快定下来了,再者就是明姝的婚事……”
这些事情一说起来就千头万绪的,沈仲春听着心中有些烦躁,“大哥倒是会做人,这件事的烂摊子摔给我们就什么都管了,这事儿也不能咱们一家着急,母亲想让明荣嫁去荣国公府,这些事你也别管了,明儿直接去和母亲说,母亲自会想法子的,大嫂那边也应该帮帮忙了,安章明姝虽然已经记在了你的名下,可京都城谁不知道他们是谁生的,三弟妹这也是病急乱投医。”
听着丈夫的话,顾氏不由叹气摇头,她知道丈夫心烦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事情,可烂摊子已经推到了她面前,她若是不收拾了,就得被烂摊子恶心着,这件事她是怎么也越不过去的。
她同情林氏不是认可她做的那些事,只是觉得她付出的东西没有让她得到同等回报,觉得她有些可怜。
她想和丈夫说说家里的事,可枕边人却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顾氏只好压下心中的烦闷,仔细盘算起沈安章和沈明姝的婚事来。
翌日天不亮,一辆不起眼的黑漆平顶马车就从沈家后门出发往城门方向去了。
去江洲的马车里,姜嬷嬷神色哀戚,“太太,咱们就这样灰溜溜的去江洲吗?”
虽然知道木已成舟,可姜嬷嬷心中还是有些不甘。
林氏垂着眸子,眼神前所未有的清亮。
“我如今也是破釜沉舟了,我的孩子左右也得不到沈叔春的喜欢,那就一个也别要了,都送给顾氏,顾氏好歹会顾念几分从前的情分好好照看两个孩子,总比我走后柳姨娘一家独大,拿捏他们的强!”
姜嬷嬷忍不住叹气,话是这么说,可自己的孩子,就这样送给别人,婚嫁都不能插手,自己的儿媳女婿往后都得管旁人叫娘,想想就让人心中膈应。
林氏心中如何不清楚,可她却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只要能过的好,叫谁做母亲有什么关系,他们倒是叫沈叔春这个爹好些年,可沈叔春对他们可有半分的宠爱,别说宠爱了,就是寻常的关心都少之又少。
现在柳姨娘又生下儿子,往后在沈叔春的心里只会更重要,她的儿女在沈叔春心里的位置也会更大,到时候柳姨娘想要拿捏安章明姝的婚事,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碧水楼里,又昏昏沉沉睡了几个时辰的柳姨娘缓缓睁开眼。
她已经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有些诧异林氏最后的妥协,可想到沈安章和沈明姝如今都已经成了二房的孩子,而她的儿子现在是三爷的庶长子,她的心情就不由好了起来。
看样子,林氏还是没有笨到哐哐撞墙的地步嘛!
知道不是她的对手,主动退缩,是再好不过了。
她早就知道,林氏绝对不会让她平安生子,因而才会守株待兔赌了这一把,只是她没料到,出了那样的事情,女儿竟然不是去寿安堂找老夫人出面做主,而是去了外面求救。
可见女儿在这个家里受到过多少的不待见,才会宁肯求助外人也不愿意去寿安堂,那寿安堂的老太太也活的差不多了,合该早些归天,让大家心中也好受些才是。
当初若不是这个老太太,她就应该是三爷的正妻。
柳慧慧闭眼,眼底满是心酸,当初她在河中救起三爷,三爷浑身湿透,还是少年模样,风流倜傥的模样让她芳心大乱,当时三爷还未娶。
沈家看上林家的银子,想要娶个嫁妆丰厚的回来,也好在钱财上于沈家有些帮助,好方便沈伯春的仕途打点,就看上了林家的小姐。
当时她和三爷还只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两人清清白白的,可沈家老夫人却担心她会缠着三爷不放,找了人夺了她的清白,放火烧了她的家……
她从未想过,连沈家人的面都没见过,就遭受如此羞辱和祸事,好在哥嫂幸免于难,她索性带着家人改头换面,想要重新联系上沈叔春。
谁知这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逼不得已,她只好瞒着哥嫂出去躲了一年,一年后将孩子带了回去,说是捡回来的孤儿,让哥嫂养着,等大些了她就把人接走,之后她想法子联系上了沈叔春。
她只告诉他,说沈家有人不喜欢她,想让沈叔春将她养在外面,谁知沈叔春却说家中已经为他娶了妻,她愿意纳她进门为妾。
她进了府,而沈老夫人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
那些慢性毒药应当也快积累到爆发了,她就等着沈老夫人撒手人寰那天,好告诉她真相呢!
可这些还不够。
进门后她才知道,沈叔春只是庶出,老夫人就算是气,也不会痛心疾首。
现在林氏走了,她的挡路石已经没了,她要想法子再往上走一步才是,否则一个小妾,在府里再怎样折腾,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夜半深宫。
姜妄支肘撑在炕几上,宋静熙穿着一身薄纱舞裙,曼妙身姿翩翩起舞,只是这舞已经跳了快一个时辰了,宋静熙从一开始的拼命搔首弄姿到现在的气喘吁吁,显然是快撑不住了。
姜妄这些日子没晚都会过来,可不是下棋就是弹琵琶,后来弹不了琵琶,就改成了跳舞,宋静熙心中忿忿,也从一开始的有所期盼到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