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墨上前来给她披外裳,道:“姑娘,外面风大些,别站在这里了。”
“嗯。”
探春点头,单手紧了紧领口的披风,最后望了空荡荡的院门一眼,转身回了屋子。
晴雯一早苏醒,察觉自己蜷缩在一个温暖的被窝当中,旁边还有一个炽热、健硕的身体,她顿生羞意,又有一种浓浓的幸福感涌入心间。
忍不住抱着那比她粗壮不知多少的胳膊,脸蛋靠上去,发出如猫咪一般的呢喃声,然后才睁开眼睛,准备偷窥一下自家二爷的“美色”。
嗯,二爷果然还没醒,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怎么有些奇怪,眼睫毛居然在轻轻跳动,
她顿觉蹊跷,仰着脖子瞧了瞧,没发现什么端倪,轻轻问道:“二爷你醒了?香菱呢?”
她没在另一边看见香菱,所以好奇的问一声。
谁知她话音一落,贾宝玉的眼睛就睁开,颇为不爽的看着她。她吓一跳,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只手按在枕头上,她下意识的扭了一下,踢腿之间,脚丫子居然蹬到一个柔软的身子。
她全身僵硬起来。
“别动,不然家法伺候。”低沉而带着威胁的声音,让她安静下来,任由那手掌掌着她的头,依偎在贾宝玉的身边,不敢妄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察觉贾宝玉的手松开她,她立马翻身跳下床,羞愤的瞪了贾宝玉一眼,又看了那宽大锦被中间拱起一道娇弱的弧度,她也不敢细想,抓着自己昨晚换下的衣裳,就跑外间去了。
屋内,贾宝玉搂着从被窝里钻出来,脸都憋红的香菱,爱怜道:“辛苦你了,那边有痰瓮,我帮你拿过来”
“不用了,爷”
听到香菱居然能开口说话,贾宝玉愕然回头。
香菱顿时羞的埋头在他胳肢窝下,瓮声瓮气的道:“我、我怕晴雯姐姐发现,一不小心,我~”
贾宝玉心神俱震,忍不住搂紧她,把下巴磕在她的头上,摸着她的脸道:“好丫头,难为你了。”
好丫头,也是个呆丫头,难道你以为毁灭了证据晴雯就当真不知道了?
“二爷,二爷会不会香菱做了这么羞耻的事,二爷会不会嫌弃香菱?”
“怎么会呢?”
怎么会,贾宝玉此时爱极了这个又美又呆的丫头。
又想到晴雯那小妮子可恶,随时撩拨他不说,还不听话,刚才还差点破坏了他的好事,要不是香菱早被他养的乖乖的,只怕现在难受的就是自己了。此时就不再客气,直接用她来安抚香菱:“你别担心,你晴雯姐姐牙尖嘴利,不识好歹,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乖乖听话的,到时候,就不用辛苦你一个人了。”
“二爷”香菱闻言羞的很,一边很想继续和贾宝玉这样躺着说话,一边又怕晴雯出去带大队人马进来,因此强忍着温暖被窝的吸引力,撑起身服侍贾宝玉起床。
贾宝玉此时,对香菱自然是百依百顺,一点也不为难她,很快就在她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
几乎与此同时,袭人领着麝月、檀云还有几个年纪很小的丫鬟,端着洗漱用物进来,服侍他洗漱毕,再给他穿戴好衣冠、腰带等。
其间,晴雯偷偷进来瞄了一眼,然后就不见了踪影,直到贾宝玉用过早饭之后准备过宁国府,她才冒头。
贾宝玉也不为难她,仍旧带着她,另加袭、香、麝三大丫鬟往宁国府而去。
今日宁国府的众位管家就开始正式往各家府邸送讣闻,接下来的日子直到下葬,都是京中各门各府登门拜祭的时间。
不过在此之前,贾代儒合着族中几个人带了一个人来,让贾宝玉都深感意外。
“蔷哥儿,你自己说吧。”
贾代儒让人把尤氏请出来,又让丫鬟和闲人退下,然后就指着堂下那青年道。
青年唤作贾蔷,十七八岁的样子,生的眉清目秀,正是宁国府正派玄孙之一。
父母早亡,深得贾珍宠爱,曾被贾珍养在宁国府,后来搬出去。上次和贾蓉等人下姑苏采买唱戏的女孩子和乐器行头,顺道吃喝玩闹、贪墨荣国府放在江南甄家的大笔银子,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显得有些腼腆,不过似乎早有准备,听得贾代儒的话,立马从怀中摸出一张绣帕,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她临终前告诉我,这是我亲生父亲留给她的。”
此话一出,堂内之人皆眉头大皱。
此话古怪,亲生父亲?他爹不是他爹?这是在指控自己已经死了好几年的母亲偷人生的他么?贾蔷竟如此愚蠢?
贾宝玉闻言,却立马摇头一笑。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果然,贾蔷虽然被众人看的面上一红,还是咬牙继续道:“我娘说,其实我的亲生父亲,是,珍大伯”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下,面面相觑。贾政更是直接站起来,呵斥道:“蔷哥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么说不但是在毁你母亲清誉,而且也是在给我贾氏一门蒙羞!”
但是呵斥者也就贾政一人而已,其他人鉴于往日贾珍的人品,几乎没怎么怀疑。再一想曾经贾珍活着的时候对贾蔷的特殊宠爱,就立马相信一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