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地盘不大,可始终没找到那些可能被送来的人,无论是以什么形式出现的哪一个部分。随着未被搜索的空间减少,马丁的目的逐渐从寻找可能线索,越来越多地转移到了这件事上。
马丁相信克拉夫特也在干同样的事情,因为他只翻开那些大的容器、橱柜,对小物件关注不多。但里面无一例外得正常。
村落里是绝对藏不下多少人的,周围也没有翻土埋藏痕迹。这使他想到了昨晚被提起的问题,那些混战后再也没被找到的人,日出后依旧不见踪影。而他也没见过那些东西拖走尸体。
未搜索的空间很快不剩多少,他们在接近问题答案,而装载这个答案的空间越小,便显得它越不可理解,且令马丁感到一种剑刃与盔甲无法解决的不安。
最后一间向阳的大房间前,克拉夫特抬手挡住了二人,独自在门前站了一会,拔剑并取出手弩上弦。
“库普,处理下门。”
后者举起锤子,重重砸在门栓位置,随即后撤让出。紧随而来的一脚踹开门板,横剑作防守态,同时将弩箭指向房间内。
一间干净的书房,充足阳光由座位后少见的大窗照进,落在桌面和书架上成排的书脊上。
不是充排面的样子货,在能看到的侧边上书页厚薄色泽整齐,都是原本装订的大部头,风格材质多样的书脊无声诉说它们广泛的内容来历,以及比那面靛蓝彩绘还高的价值。
握着弩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祖父和安德森老师多年收集来的书页放到一起可能都不及房间内一面书架的两层。
而在那张书桌上,他们见到了进入教堂来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人,或者说遗体更恰当些。
一具人形尚存的躯壳半身趴在桌面上,瑰丽的指形、片形菌蕈细琐地吞噬了每一寸皮肤,在颈脊头顶生长形成昂扬向上、珊瑚般多枝的角状物。
桌面空荡荡的,亡者的左臂弯曲支撑,右手伸出,静止离似乎想要拿取的目标前三指距离。
那是一个漂亮的方盒。银底盒身上金线掐丝为边,嵌以红蓝宝石,堆料充足到破坏美感,有种恨不能让每一个见到的人知道自己有钱的气势。
一般来说能用上这种盒子装盛的,多是为了体现其地位,比如某些意义重大的古物,传承象征。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教堂的圣物柜。
三人先后走进房间,骑士落下面甲接近盒子,用剑鞘推开一小段。
无事发生。
他小心地接近,将它拿起,开口朝窗打开,等了几个深呼吸时间,才转向自己。
“嗯?”疑惑的声音从面甲下冒出,马丁掀开面甲,再次确认,“空的?”
“怎么可能?”克拉夫特收起手弩走近,库普也好奇地凑上来,看马丁揭掉里面的一层垫底丝绒,这个华贵的盒子里没有存放任何东西。
在满眼的珠宝金银光泽中,眼角余光发觉在桌面上有一缕看似折光的红芒没有随着盒上红宝石的远离而变动,一直在那具躯壳肩下。
更近的一瞥让克拉夫特看到了这具躯壳的不同之处。明明趴在桌面上,它却没有被菌丝与木质粘连融合,反而垫着几块菌伞。
那一缕被阳光掩盖的红光亮度在逐渐增强,分明来自躯壳胸口下压住的某个光源。
缓缓抬起的肩膀使它暴露出来,放射出的光线如流淌的血色在桌上飞速扩散。
“快闪开!”
克拉夫特推开两人,提剑应对袭击。他进入时不是没做过袭击来自这具躯壳的预演,无论它要怎么行动,都无法逃出剑路封堵。
那东西抬起头颅,让闯入者看清了它的正面,一张仍有五官轮廓的脸,竟还保留着气密性的胸腔鼓起、收缩,斑斓云雾与不可辨识的、似祷言又似诅咒的连赘人声从口中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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