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把陈指挥使给吹来了?”
顾青山悠闲的踏入正厅,他家老娘正在招待这位贵人。见着自家儿回来了,她也就自觉离开了,四周下人也跟着退了下去。来人正是那天在青州城里买了河旺家两筐鱼的陈秤。“陈大人,许久未见,又风流倜傥了许多。”
顾青山笑着调侃,将手里的油纸随意的放在桌上,上前跟陈秤抱在一起。陈秤那张冷脸也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一身华丽的红色锦服衬得他气宇轩昂,偏偏顶着张冷脸吓人。“顾老板,见你一面可真难。”
俩人落座,陈秤低声一叹,感概道:“想我堂堂京都判院指挥使,两度光临顾老板的宅院,竟都扑空了。”
顾青山低下头,求饶:“我的错。”
他抱拳欠身,十分正经道:“竟让堂堂的判院指挥使上门寻了两次,确实不识好歹。”
陈秤听他贫嘴,忍不住笑了,“行了,少给我来这一套。”
顾青山上前,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再亲手递上去,“陈大人,请!”
陈秤似乎见着他,笑容格外的多。“说真的,顾老板,你竟然没老,很令本官失望。”
顾青山这才瞪了他一眼,悠悠然进入正题,“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京都在最南边,青州在最北边,陈秤出现在这里,是他意料之外的。“别说什么专门来看我,指挥使大人有多忙,我这种草民心里清楚。再说您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可别折煞我。”
顾青山对眼前人了如指掌,只一眼就可洞悉他的所有想法。俩人一起生于京都,长于京都。之后一人入仕,一人经商,仍是无话不谈,是对方最坚强的后盾。可惜顾青山的老娘年纪大了,病痛侵袭,时常想起自己的老家,归家心切,俩人便举家迁回了北地。陈秤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还有点不开心,“顾老板还做我肚子里的蛔虫”调笑的话说完了,他也渐渐恢复了那副冰冷的面孔。“我来青州已经大半年了,年前就到了这里。那时大雪封路,我们出不去,只能乖乖在青州里待了几个月。”
“来这里的目的不方便说。”
顾青山了然,点了点头后又询问:“危险吗?”
陈秤笑了,“你想什么呢?”
“我京都鬼煞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谁能让我有危险?”
他是接了皇后的命令,以其它缘由离开京都出来办事的。“转眼已到春,马上就要入夏了,我得赶紧回京都复命。临走之前想着,必须得见你一面。”
顾青山朗声道:“被大人挂念着,我这心还真挺舒服的。”
“少贫!”
陈秤给了他一拳,又笑着询问:“说真的,真不打算回京都了?”
顾青山一愣,无奈道:“我娘念故土,她膝下就我一个儿子,我能让她一个人待在那么远的地方吗?”
“等等吧,你我总有重聚的一天。”
陈秤想也是,轻拍他的肩膀,又忍不住劝道:“话说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娶妻生子?你娘都不催你的吗?”
“别人到你这个岁数,孩子都满地跑了。”
旁边的人一脸无畏,甚至浑身轻松,“我顾青山手下的弟子偏布各州,每个都是我精心挑选、用心培养的,我还需要子女做甚?”
陈秤来劲了,“那人生在世不得留个骨肉至亲吗?”
“你今年也三十好几了,没长心啊?”
顾青山慢悠悠的拍开他的手掌,淡声问道:“生的子女就一定能替自己分忧?生的子女,就一定能养得好?”
“陈大人看得也不少了,多少子女出来后就是来造孽的,何必呢?”
“但说到这,不得不提一句,我最近收了个新徒弟,才七岁。”
“小家伙深得我心。”
陈秤自知劝不动他,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无奈的摇头叹道:“那就先恭喜顾老板喜得新爱徒了。”
“喏。”
顾青山将搁置在俩人间的油纸包推到他面前,伸出手示意他看看,“我的新爱徒他家里人腌的鱼,给你尝尝,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陈秤不屑一笑,“还真把你夸上天了。”
说着,他直接上手,看这腌鱼的模样,确实挺开胃的。没等他撕肉,一只手就横过来先他一步扯了块鱼肉塞到嘴里,啧啧直叹。陈秤微怔:“至于吗?”
“顾老板还缺条鱼吃?早说,我送你几条算了。”
话落,他也啃了口鱼肉。陈秤咀嚼的动作放缓,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又接着撕了一大块。一口接一口,那手完全停不下来。“哪买的啊?”
陈秤已经香迷糊了,“这东西下酒铁定香!”
“还有没有?给我整两条路上吃。”
前一秒还瞧不起他,后一秒直接伸手要鱼,毫不客气。顾青山对他的反应也毫不意外,轻嗤了一声,慢悠悠道:“这是人家家里人腌的,上哪给你买去?但我小徒弟那里还有一条,指挥使大人求求我,我考虑去帮你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