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她的医道生涯终于迈入了正轨,和过去彻底告了别。这个男人虽然脾气臭,嘴又毒,还总爱使性子捉弄她,对她来说却是亦师亦友,亦兄亦父的存在。若说前世离奇地被谋杀,她最憾恨的是终其一生没能实现重振杭氏的梦想,最放不下的人就是这个师父。更害怕,因为自己的事情拖累于他。好在一起生活几年,深知他浮萍断梗,居无定所,到处漂泊惯了,难以让人找到踪迹,又生性豁达,况且身上有些奇异之处,才能安慰自己他一定没事。重生以来,温玉汝对于其他人,尚且敢自如应对,却唯独对这位师父近乡情怯,不敢轻易打扰。只因知道,此番重逢,师徒变成了陌路,记得那些岁月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到时候,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么一个熟悉又陌生,态度全然不同的解无忧呢?这一刹那,温玉汝脑海中飞速翻过了许多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愈发觉得心中酸涩,再看解无忧,触到他眼中那含着警惕兴味的打量之意,更是感慨物是人非。“……”一旁的裴彦钧,见解无忧肆无忌惮地注视着自己的妻子,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过界的目光,“劳累了许久,解先生在那些匪徒身边,怕是也没有机会好好歇息。程府君那边准备了上好的客房,请吧。”
解无忧这几天确实耗费了过多的心力,闻言便把注意力从温玉汝身上移开,对裴彦钧一拱手,敷衍道谢。“对了,还得劳烦世子殿下让人准备些热水,好让贫道洗去这一身的尘土。”
见这道人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裴彦钧只觉得牙根痒痒。温玉汝眼皮一跳,连忙给又要炸毛的世子爷顺气:“殿下,咱们也回去歇着吧,你今天的针该施了。”
她师父生性好洁,前些日子却被迫陷在匪窝里灰头土脸,只怕心里早就憋疯了,也难怪比起平日要暴躁许多。一会儿还是让程府的下人多备点热水送过去吧,还有那吃食,厨房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忌口,她要怎么插手才显得自然呢……裴彦钧本想搂着她的肩膀回房,便见她嘴里跟自己说话,眼睛却不自觉地跟着那道人黏了上去,直追到了人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照壁后,没了表情。“还看呢?”
“……”温玉汝眨了眨眼睛,“殿下,我就是好奇罢了。”
“你这样子可不光是好奇。”
“师……解先生怎么说也是医者一道的传奇人物了,又和我外祖父有交情,我自然对他十分尊敬景仰。殿下,你不是这个醋也要吃吧?”
待回了房间,裴彦钧才道:“我正想问你呢,那个无忧子既然是杭老先生的朋友,又怎么会生得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