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京城这么多贵人面前露面。众人对这位出嫁之前名声不堪、出嫁后却传闻迭出的娘娘好奇已久。见林书意拉着一个极为标致出众的美人儿一脸喜欢,说了身份,各个都不动声色地隐晦打量起来。“原来就是那位。”
一位贵女掩唇而叹,满眼惊艳,“真是‘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这莲汀别业一湖菡萏,也就这样的佳人足以相配了!”
温府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放着这样的宝贝多年雪藏,反而让温翩那个只会跟在霍皎后面捧臭脚的丢人现眼?“啧,季盏盏,你快遮起来你这没见过美人的表情吧,也是跟着公主多少年的人了,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出去后可别说我认识你。”
友人嫌弃道,“还有,少念那些劳什子酸文了,我听不懂。”
“止嫣,我想认识认识她。”
季盏盏莫名红了脸,扯了扯友人的袖子,一脸向往,又跌足道,“这么一朵花儿,怎么就便宜裴彦钧那阎王了!唉!”
美人谁不喜欢呢?她最爱美人了,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光是看着也赏心悦目啊。“要去你去——我可……”谢止嫣还想推拒,却恰好又一眼看到了宁王世子妃这正脸,后面的话停在了嘴边,狐疑地蹙起眉头。怎么觉得这张脸甚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温府旧日只有那个二小姐常常在人前出现吧,这位大小姐跟见不得人似的,从没参加过贵女们的宴会。那是她在哪里见过?还是想多了?正是纠结,她就已经被见到美人就迈不动步子的季盏盏给拉起来了,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听那群笑不露齿,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人们假模假样的寒暄。好没意思,还不如留在府里继续练枪呢,难得大哥和爹娘都没时间管她!温玉汝只觉得脸上的笑容端得都酸了起来,几位夫人大概也看出来了她兴致不高,加上忙着给自家孩子相看,礼节过了几遭就托词离开了。见其他人坐得远了,徐三夫人才低声道:“我们家四郎的事情,劳烦殿下和娘娘了,改日让那小子登门道谢。”
徐四郎就是过了武选的那位。殿下做事倒是利落得很,温玉汝前脚问清楚了,他后脚就把委派文书签了。“夫人哪里的话,殿下说贵府四郎做事稳妥,他也很是欣赏呢。”
徐娉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前段时间大理寺的派了司直来府里,仔细问了我溺水那日的详情。”
“无事否?”
“司直大人问完后劝慰了我几句,应当无事。只是……只是我听说……”她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听说什么?”
“娉儿!”
徐三夫人变了脸色,“空穴来风的戏言,怎么能随便散播,污了娘娘的耳朵怎么办?”
三夫人不说这话,温玉汝都没生出好奇,说了这一句,一旁的林书意眼睛就焕然起来。“三夫人,我们之间也算有些交情了,有什么直说就好,不必顾忌。”
“这个月,白戈桥上已经出了四起意外了。”
徐娉的脸有些苍白,“都说,都说白戈桥上有什么邪气呢。还有传闻说,之前白戈湖上有人自投过,所以……”温玉汝皱了皱眉,还是安慰她;“鬼神之说,玄之又玄,没有实证,徐小姐倒也不必想太多,吓着自己。”
“可是若不是真得有此事,司直大人为何还要问我的八字呢?”
徐娉到底年纪小,而且和她一起出事的三个人,又都无一不毙命,自然是恐惧难禁。一念及此,眼神也闪烁起来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徐小姐是心正目清之人,自有神佛庇护,不然那夜本妃怎么就能恰好遇上此事呢?”
温玉汝怜惜道,“若徐小姐还是担心,不若去护国寺求一道护身符?避去邪煞之气。”
林书意点头:“正是,护国寺的笃诚大师是得道高僧,让她为徐小姐瞧瞧吧。我们家忱哥儿小时候生了一场怪病,就是去请笃诚大师诵经后才好的呢。”
“……”温玉汝腹诽,笃诚大师这么多年,坑蒙拐骗的道行还是不浅,实在厉害。“无稽之谈。”
一道女声却不客气地插了进来,“白戈桥案不过是意外兼人为凑到了一起,怎么就又被人编出来怪谈了?没得瞎吓唬人。”
这话实在是不客气。徐娉脸上带了恼色,一抬头看见来人,气道:“这只是小女的浅见密语罢了,我向来胆怯怕事,自然比不上丞相府的大小姐胆识过人!”
谢止嫣也自觉自己突然打断别人的谈话,口出不逊过于无礼,没有犹豫地一拱手:“抱歉,徐小姐,是我唐突了。只是此事涉及朝堂重案,还请徐小姐小心行事,离那些市井妄谈远一些。”
见她这么干脆地道歉,还一丝不苟地行了礼,徐娉脸上的怒色才褪去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无事。”
丞相府的大小姐?谢止嫣?温玉汝将目光放到来人身上,只见这女娘一身不同于宴会其他女子的柔美打扮,而是银革束腰,墨发高挽,好一派潇洒之姿。她的身量也比一般女郎修长,远远从身后来望去,只怕会被不熟悉的人错认为清秀的少年郎。接着,一个圆脸可人的小脸蛋从谢止嫣身后冒出来,清亮的眸子好似函光湖水,甜美一笑:“不要吵架,咱们有话好好说呗。止嫣她就是心直口快,回头我替徐小姐多拧她这张硬嘴两下,给你出气!”
又望向温玉汝:“世子妃娘娘安好!我是季盏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