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
温玉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睁开一双妙目,“妾身今日还没给殿下施针呢。”
她就是个劳碌命。正逢夏日,裴彦钧身上的毒最容易反复了,她实在不敢懈怠。望着她半撑香腮,半是揶揄半是认真的模样,裴彦钧心里一动。“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什么?”
温玉汝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茫然。“阿昱的病是你治好的,辛苦一场,我这做叔叔的自然也该投桃报李。”
“哼,三皇子和妾身分外投缘,我甘愿为他辛苦,倒也不需要殿下的投桃报李。”
温玉汝难得见他放下身段,转了转眼睛,“若殿下真要感谢,不如给玉汝捏捏肩?”
捏肩?裴彦钧咬了咬牙根,铜雀连枝灯盏下,那人笑得像只小狐狸,浑身散发出刚了结一桩大事后轻松的气息,模样甚是粹美,表情又十分可恶。于是上前几步,坐到了她的身边,双眼不错地盯着她道:“好。”
温玉汝支起团扇抵在世子胸膛,身子后倾半分:“殿下,妾身……妾身开玩笑的。”
“玩笑?怎么会是玩笑?”
见她微微慌乱,裴彦钧心口却漾出一分得逞的快意,双手搭住她的肩头,“本世子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
那双大手箍住了削瘦的肩头,隔着单薄的夏裳,生出细细麻麻的战栗感,陌生得让温玉汝有些害怕,想要逃离,却无处可躲,只能被迫地感受着他施下的力道。“娘子给为夫捏了这么久了,确实也该轮到为夫伺候你一回。”
见她强装镇定,耳垂却慢慢红了起来,裴彦钧心里满是一种稚气的愉悦,仿佛恶作剧得逞一般,于是故意换了个羞人的称谓。果不其然,手底下这人愈发不自在地动了动,脸都垂了下来。“殿下……”温玉汝本来只是随口逗他,谁知道这人竟然被她激得真得上手了,有些无措。两肩传来的力道时轻时重,还颇没有规律。她刚适应了一会儿,又被他突然狠狠地一捏,疼得受不住地缩了缩。“等等——疼——”裴彦钧本只是想看她害羞发窘,见她被捏疼了,便自觉放轻了手脚。“——不行,太轻了,痒!”
温玉汝原本还不好意思,结果一下子被弄痒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人颤抖不已。“……”这人还真会得寸进尺!明明脸还害羞得通红欲滴,又立马挑拣起来了?裴彦钧皮笑肉不笑,手底施力再加重三分。“你!你故意的!”
受不住这力道的温玉汝在他手底下挣扎,柔韧的身躯闪躲中贴到了他的怀里,“裴彦钧,你想弄死我吗!”
狗男人,怎么这么大劲!自己给他捏的时候就是太老实了,下次也得让这促狭鬼感受感受。裴彦钧只觉得怀里手下仿佛捏着一条鱼,光滑又有力地想从他手中逃出去,拉扯中又欲迎还拒,将手臂一横,箍住她乱动的动作。“真会挑三拣四,还直呼其名了。”
温热的气息吹动了她的鬓发,对方的话语离得这样近,这异样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某个花好月圆的夜晚,那一室的意乱情迷。太近了。“殿下……”温玉汝微微心悸,侧过脸想说什么,露出一段瓷白细腻的脖颈,玲珑耳垂上的碧玉明月珰,因为这动作晃了晃,几乎直晃到了他心里去。那只柔软樱唇闭合间似乎说了什么,裴彦钧却没有听进去。“殿下?”
发现他出神地盯着自己的耳垂看,温玉汝伸手推开,好容易从他怀里逃了出来。裴彦钧这才回过神:“什么?”
“我说……我想沐浴早些歇息了。”
温玉汝理了理因为玩闹凌乱的发髻,没敢看他的眼睛。殿外,早已经备好浴汤的宫女守在了门口。她本想禀告世子,但听到屋里的对话,却灵醒地自觉停了下来,低着头等着贵人传唤,热气直攀上了耳朵根。早听说宁王世子甚是宠爱自己的新婚妻子……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谣言……还好她是伺候宫里主子的,见的事情多,脑袋转的快。若换成一般不晓事的人,直接就敲门,这不是坏贵人们的兴致吗!裴彦钧召了宫女,听闻汤浴备得齐全,捻了捻手指,只觉得那温热柔嫩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了指尖,心头微微发麻。“走吧,去汤池。”
温玉汝心中咋舌,这皇宫里的人就是会享受,一座偏殿,还有专门的汤池。王府里可就只有两座,一座在祖母太妃那里,一座在王爷的院中。铜烛缀满了林立的廊柱,橘红的火影被清透的水影扯得扭曲,女子的裙摆轻轻徙过了精致的金石地面。紫檀镂花博山炉里,袅袅的香气铺陈开整间汤池,明亮得可以鉴人的池壁笼住了汤水,上面漂浮着许多花和药材。温玉汝停下脚步,便觉得身后笼上一道高大的阴影,正怼上了那人的胸口。“你——您怎么?”
温玉汝刚想直呼,又有些气短地换了称谓,语气也和缓下来,“您怎么也进来了?”
“不是你说,今日还没有为我施针吗?”
裴彦钧乐得欺负她。“你——”温玉汝对上他促狭的目光,放下了那些羞赧,破罐子破摔地伸出手来,把世子的外袍往一边拉下,“好,让妾身给殿下施针。”
看着她微微冷笑的模样,裴彦钧才有些后悔逗她逗出了了火,却任凭她发泄一般地扯开了自己的外裳。“娘子可真是热情。”
裴彦钧挑了挑眉。“只是施针,倒也不必这么火急火燎的。幸好宫女们都被为夫遣退下去了,不然以为怎么着呢。”
好好好。温玉汝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池边的玉榻上一推,欺身上前,笑得柔情似水。“今晚就让殿下瞧瞧,妾身有多热情!”
左手却舞动如电,变戏法一般地变出了一包铍针来。“……”他只是开玩笑而已,这个人怎么沐浴还带着针的?“王院判见我那铍针简陋,送了我一副新的,正好让妾身试试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