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殿下,您怎么站在窗边吃风呢!”
雨落大呼小叫,忙将人搂住往回拉。
“您起来得倒早,正好有人送来早膳了,就在外头花厅,您去看看?”
公主疑惑:“魏寅?”
这老头自从第一天露个面之后就再也不见人影,可不像是会突然殷勤送东西过来的人。
雨落:“不晓得,来人放下东西就走了,还有盖子……该不会是刺客吧?瞧我这记性,奴婢还是先去瞧瞧好了!”
公主倒是被她这几l句话勾起好奇心了。
一到花厅,公主就看见摆在正座
() 的盘子,也才明白雨落为何会那么说。
因为这盘子跟寻常装菜的盘子还不太一样,更像是草原上用来盛烤羊肉的大盘子,草原贵族们甚至会用金灿灿的黄铜来装盘,因为这年头的黄铜被官方严格管制,柔然人也是人,也喜欢攀比,他们以能得到黄铜为荣。
眼前这盘子不是黄铜,应该是竹子,许多竹节砍下来劈成两半再拼在一起。
雨落如临大敌,蹑手蹑脚走过去,深吸口气,手按在盖子提手上,再猛地一揭开!
“啊!”
她很讶异喊了一声。
公主上前一步,视线没被雨落挡住,也就看清了盘子里的东西。
居然是一条烤鱼。
烤鱼下面垫了大片的叶子,也不知道大冬天上哪找的,鱼身被划开外翻,油滋滋往外冒,上面撒了孜然和花椒,香味扑鼻而来。
雨落:“这是……陆郎君送的?”
虽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烤鱼,但也聊胜于无,公主兴致勃勃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雨落连阻拦都来不及。
“殿下应该先让我试试的!”
“好了,休要啰嗦!”公主与她说话的语气更像在娇嗔,“鱼烤焦了些,不过鱼肉也还行吧,应该是现捉上来现烤的,味道有点淡,你去拿些盐来。”
雨落应声去拿了调料回来,公主已经坐在那里津津有味快把半条鱼都吃完了。
“你吃吗?”公主用筷子点点另外半边没动过的,“这一半给你和风至,不过大早上吃烤鱼是有些腻,待会儿你让人上点小米粥来吧。”
雨落嘻嘻一笑:“奴婢和风至又不馋烤鱼,再说这可是陆郎君专门为您做的!”
公主放下筷子,好整以暇:“是专门为我做的不假,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雨落一愣:“那是怎样?”
公主:“他这是要拉我上船呢。嗯,烤鱼是挺好吃,但我也不能因为一条烤鱼就妥协吧?我堂堂公主不要面子的嘛?”
雨落越听越迷糊了:“什么船?”
“贼船!”公主点点她的额头,“他就是个贼子,想拉我一起上贼船当贼匪,你还迷迷瞪瞪,回头我给人卖了,你是不是还要帮忙数钱?”
雨落赔笑:“那怎么会呢?奴婢就是看陆郎君对您很好,虽然嘴上不说,但人看着也踏实,又得当今陛下看重,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副您最喜欢的好相貌!”
公主嘴角翘起:“我问你,当你吃惯了清粥小菜,发现面前有一盘红烧肉,你会不会心动?当你想吃那盘红烧肉时,有人告诉你,那红烧肉还没熟,得劈柴生火,找松木当柴来烧,用的是天山山泉的水,你还吃不吃?你怕也不是就不馋了,而是会觉得那红烧肉更珍贵了吧?”
雨落听完,过了好半天才问:“殿下,所以您就是那块红烧肉吗?”
公主:……
雨落:“陆郎君是嘴馋红烧肉的?”
公主:……
雨落一脸懵懵
懂懂:“那找松木和泉水又是什么?您给陆郎君设置的障碍吗?若他当真完成这些障碍,您就愿意变成红烧肉?”
公主叹了口气。
“雨落,为什么你总是在该机灵的时候犯憨,又在不需要太机灵的时候想太多?不然今天我们就来好好说说红烧肉的一百种做法吧。”
雨落闻言,落荒而逃。
另外一边,风至已经将今天要启程的消息传下去了,许多人早早就起来收拾好,只等公主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公主步出屋子时,不仅看见正好从旁边出来的陆惟,还看见匆匆赶来的魏寅父女。
魏寅一脸惶恐,连脚程都比前天快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病好了,还是忘了自己还有病。
“殿下,殿下!陆郎君!听说二位这就要启程了?!”
“既然魏县令病重,我们也不好叨扰,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陆惟说这话也没带什么语气,但病重二字在魏寅听来,难免有点讽刺。
他不由苦笑:“都怪我勇田县太穷了,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公主殿下与陆郎君,但若殿下不弃,下官必然倾尽全力去准备周全!”
陆无事忍不住道:“魏县令如今没有倾尽全力,都已经病倒了,若是倾尽全力,身体有个万一,难不成这责任还得公主殿下和我们家郎君背吗?!”
魏寅别的没有,能屈能伸那是一等一的,闻言连连告罪陪笑,陆无事就是再嘲讽一万句,也跟打在棉花上一样。
“既然二位执意要走,下官也不敢拦阻,只是准备了两车程仪,略表心意,还请殿下与陆郎君笑纳。还有下官小女,她在上邽城有位姑姑,自从去岁出嫁归宁回来了一趟之后,就未再见过,如今殿下正好要去上邽,不知下官能否厚颜请两位捎上一程?世道混乱,下官年迈又只此一女,实在是放心不下……”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就看见陆无事等人面色古怪。
魏寅都这把年纪了,说老来得女生了魏解颐还说得过去,反正也不需要他怀胎,那他说的这位魏解颐姑姑,得是他爹多大年纪生下来的?要是跟他一样一把年纪了,去年才出嫁,那……
昨夜高调宴客的魏解颐,这会儿正老老实实扶着父亲,话也不多说一句地装鹌鹑,听到这里,再看众人表情,忍不住解释道:“是表姑。”
魏寅这才反应过来:“对对,是下官的远房小表妹,但她从前小时候在我们家住过,被拙荆教养,出嫁时我们还给她送嫁的……”
谁也没兴趣关心魏寅的家长里短,虽然魏解颐含情脉脉望着陆惟,但陆惟根本就不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君子,他随口就能找一百个理由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