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褚平还是第一次听说,心中惊诧万分,顾怜在他印象中一直是柔柔弱弱,和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就连第一次去地牢,顾怜那种嫌弃和惊恐的眼神,褚平现在还记忆犹新。
这种稍稍碰一下就碎的瓷娃娃,居然有如此魄力?
“没事吧?”
褚平露出些许担忧,虽然顾怜确实罪恶滔天,但好歹也是他半个徒弟,褚平可不希望他死得这么难看。
宋子殷摇了摇头,出言道:“你若是想审,还是过阵子吧,他现在说不了话……”
褚平立马摇头,还是算了,他下手没轻没重,可没有宋子殷心细。万一不小心把顾怜弄死了,这条线索他们就彻底断了。
“我打算把顾怜送到牢山”,宋子殷略略思考,回答了褚平第一个问题。
褚平还在想着顾怜的同伙,对于宋子殷的话根本没入耳,附和地点了点头:“牢山,行啊!”
随即他立即反应过来,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褚平的声音拔高了不止一个度:“宋子殷,牢山?你疯了!”
褚平说这话并不是没有缘由,牢山原本是武林盟关押一些作恶多端的江湖人所设的牢狱,那里三面环山,唯一能出去的一条路必须越过密林,稍不注意就会迷失在里面,尸骨无存。
武林盟覆灭之后牢山被嘉阳派接管,仍然做牢狱使用,一般进去的人基本这辈子都出不来。
更别提那里面恶劣的生存环境……
褚平曾经在里面待过,那里日日采石、挖矿,繁重的体力工作折磨得人痛苦不堪,甚至连褚平都吃不消。
在那里,褚平没少见累死或者被活生生打死的囚犯。
顾怜手无缚鸡之力,去了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特别是顾怜生了一副好样貌,若是落到那种地方,不得是人人可欺的对象。
“不行,绝对不行”,褚平从桌子上跳下来,语气严肃地否决宋子殷的决定:“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把顾怜送进去还不如……”
“褚平”,宋子殷打断激动的褚平,声音平淡:“你见过那些被炼药的孩子。现在你脑子里想想那些孩子,再来给我说,顾怜,值不值得你为他说情?”
褚平一瞬间哽住了,他知道宋子殷说得没错,若不是因为顾怜是宋子殷的儿子,只怕他现在早就被自己大卸八块了。
连命都没了,哪还有机会受罪。
宋子殷也没等褚平回答,接着道:“我意已决,你也不必劝我。”
褚平听罢满心复杂,顾怜确实不值得他同情,但他和宋子殷好歹相识二十多年,虽然在很多事情上观点不和,但还是有些许情分在的。
让一个父亲送儿子进这种地方,褚平有些可怜宋子殷。
但宋子殷主意已定,褚平也不再劝他,只是提醒道:“送进去容易,若是想出来可就难了。”
牢山虽然归属嘉阳派管辖,但它有自己一套行事方式,就算是宋子殷也无权阻止。若日后宋子殷反悔,想要接顾怜出来,最少也得付出点代价。
“我知道,不过,你辛苦一趟,亲自送他过去。”
宋子殷交代。
褚平同牢山的人相熟,若是他亲自送人,或许能让顾怜日后少受点折磨。
一听这话褚平就知道宋子殷打的什么主意,他觑了宋子殷一眼,有点不明白,若是真的心疼,不要送进去不就行了。
一边心疼一边狠心,褚平真的不理解,不过他很有眼色没有多问,点头同意了:“什么时候送?”
“等他伤好得差不多吧!”宋子殷的声音很是平淡。
这也算他作为父亲对顾怜最后的怜悯。
魏朝阳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他也是大吃一惊,毕竟牢山是什么地方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不过他也没多话,毕竟这是宋家的事。
只是,魏朝阳迟疑片刻还是问道:“小安知道这件事吗?”
“二公子不知道”,十九恭恭敬敬答道。
这两日宋棯安一直在忙着为那些孩子调养身子,再加上宋子殷有意隐瞒,所以宋棯安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魏朝阳犹豫了,按理说这件事是宋家之事,他确实不应该插话,但对于长辈这种事事都瞒着小安的行为,魏朝阳总觉得不太好。
而且小安不知道,钟遥肯定也不知道。
魏朝阳有些头疼,周嘉不清楚也就算了,宋棯安和钟遥已经大了,他们也有分辨和选择的权利。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他们提前知道还好,若是事后知道,怕会很不愉快。
特别是钟遥,他和顾怜感情深厚,如果再瞒下去,等钟遥知道的话,一定会对嘉阳派产生芥蒂。
原本魏朝阳觉得平叔不会教孩子,现在他觉得,二叔平时拎得清,但一到小安身上就犯糊涂。
“把我轮椅拿过来”,魏朝阳吩咐道,他觉得自己得和二叔好好谈谈。
宋棯安一抬头就看到魏朝阳出现在慈安院的门口,一时间喜上眉梢,要知道魏朝阳可从来没主动找过他,特别还是在外面。
“阿遥,朝……师兄来了!”
虽然激动,但宋棯安也没忘提醒旁边照顾孩童的钟遥。
钟遥来嘉阳派没多久,同魏朝阳还不太熟,所以每次见魏朝阳,宋棯安都不忘记把钟遥带上,美其名曰增加感情。
钟遥急忙起身唤了一声“师兄”,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魏朝阳微微颔首,好奇地看着满院子的药草问:“你们在做什么?”
宋棯安无比熟稔地走上前接过魏朝阳的轮椅,带着他在院中转悠一圈才道:“别提了,那些孩子体内全是毒,我正想办法把他们体内的毒逼出来,唉,可惜现在还没有效果。”
听着宋棯安话里话外的怨念,魏朝阳环视一圈,院中十几个孩子乖乖坐在一起,完全没有孩子该有的活泼,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有些稍微胆大的孩子不时偷偷瞄他一眼,眼中满是对陌生人的恐惧。
魏朝阳心中一酸,险些失态,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快过冬了,我差人做了冬衣,你稍后让人去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