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半生的清净。也或许,他还是爱着陛下的,却不能原谅当初陛下的所作所为,只想远远避开……事到如今,我们谁也不会知道他如何想。但若是被他知道因为他的假死,陛下就这么……恐怕他心中根本接受不了。”
“你说的有道理。”白皎然有些忧虑,“但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瞒得一时是一时吧。我看苏汝成与他寸步不离,应该不会让他乱走,听到什么消息。再说,明日我就动身送陛下的尸身回京城了。山高水远,说不定真的能长久瞒下去。毕竟,逝者已逝,再不甘心也已经是过去。但活着的人,却总还要活下去的。”
“嗯。”
白皎然也是一阵黯然。他长叹口气,轻声道,
“现如今,只希望不要节外生枝。那位苏少主能够跟紧杜大人,却不要真的叫他知道了什么。”
“……希望吧。”
韩渊提心吊胆了一整日,杜玉章那边却没再有什么动静。第二日凌晨时分,他就动身去了寒潭。
打开两具棺木,一边是空的。另一边,李广宁闭着眼躺在里面,依旧与生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这寒潭内冷得刺骨,他眉毛头发都挂了一层寒霜,平白带了莫测神情。
韩渊深深叹了口气,口鼻中都飘着渺渺白雾。这里冷得不似人间一一这一整个离奇荒唐的故事,都让他心里沉甸甸的,想要快些回到红尘人间中去。
“在下面多取些冰块寒石,衬在棺木下层。然后小心将棺木抬上去。我们即刻启程。”
很快,车轮滚滚,马车载着韩渊,和一具不知名的棺木,踏上了回京城的路途。
却不想,还没有完全走出平谷关地界,车队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消息被报送给韩渊的时候,他甚至不觉得意外。他满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一一该来的总会来。
就算想躲,也是躲不过去的。
韩渊叫停了马车。
车队前,杜玉章单人匹马,立在官道当中。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也没有光。韩渊才从那彻骨寒凉的寒潭中出来,可见到杜玉章的一瞬,他却觉得这老友的眼神,比寒潭还让他觉得刺骨冰冷。
——毫无疑问,他知道了。
韩渊下了马车。
杜玉章也下了马。
二人四目相对,韩渊直接让开了道路。他伸出手,微微躬身,是一个“请”的手势一一事到如今,再也没什么掩饰的必要。既然杜玉章知道了陛下已经身亡,既然杜玉章能够这样单人匹马拦在他车队之前,他任何掩饰与阻挠都没有了必要,也更不可能有任何用处。
沉默中,杜玉章跟上了韩渊的脚步。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载着棺木的那马车前。
“你们先退下吧。”
侍卫都听从韩渊的命令走远了。韩渊回过头,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杜玉章没有等韩渊再开口,就掀开车帘上
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