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从昨晚就没有离开过杜大人床边半步，更不会召见任何人。这徐妃不等召见就不请自来，是想要做什么？
王礼心中正疑惑，却见徐妃对他露齿一笑，
“王总管，陛下那里想来需要人。你快去吧。”
——这就是赶王礼走了！
王礼再有体面，也不过是个奴才。他心中更加疑惑，却不得不离开。林安这边见他走了，也告辞道，
“徐妃娘娘，奴才还得去太医院……”
却不想徐妃一伸手，拦住了他。
“太医院就在那里，耽搁一会也跑不了。”徐妃笑得灿烂，林安却觉得他像是一条毒蛇般不怀好意。
“我只是想问问林总管——等会该怎么向陛下汇报，你可当真想好了？”
怎么汇报？还能怎么汇报？自然是如实汇报了。那可是皇帝！九五至尊，手握生杀大权，一句话说不对，是要掉脑袋的！
但林安知道，徐妃既然这样讲，一定有话要说。所以他恭敬地磕了个头，
“请徐妃娘娘赐教。”
徐妃在桌案后面款款坐下，一双涂着蔻丹的手捻着面前的宣纸。
“杜玉章，他究竟得的什么病？”
“回娘娘，臣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是若按照那药方……杜相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
“真的？”徐妃闻言大喜，“他会死？什么时候？”
“我看杜相面色，若是调理不当，也不过三月到半年……”1
“那就让他调理不当！”
徐妃声音尖锐刺耳，更加阴毒，
“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早就该死了！”
“什么？”
林安吓得身子一抖。徐妃娘娘，这是要谋杀权臣？可他不过是个管理太医院的小官，过着自己的安稳日子，可不想卷到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里面啊！
“怎么，你不愿意？”
徐妃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走到林安面前，
“你可要记得，本宫背后站着的，是太后她老人家！要弄死个宫中主管，不过是随手而为！说起来，你入宫之前，是将父母都安置在京城近郊的农庄里了吧。时不时还会出去看他们，真是孝子啊。我听说现在京郊乱得很，说不定就有强盗闯进农庄，将人都活生生扒了皮挖了眼，折磨死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希望别发生——是不是啊？”
“娘娘饶命啊！”林安冷汗都下来了，“娘娘叫奴才做什么，吩咐就是！奴才绝不敢不尽心尽力！”
“很好。”徐妃得意地笑着，坐了回去。“你方才是不是要去向陛下禀报药方？我看啊，这杜玉章未见得病得多么重，却是装病罢了。他本来没事，却装作重病——这欺君之罪，陛下一定大为震怒。”2
——到那个时候，杜玉章失了陛下的眷顾。是死是活，还由得他自己说了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