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大殿上,桓使向灵王着重阐述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并说道:
“那秦王狼子野心,数次发动大规模战争,打破列国格局,欲吞并天下,若灵国置身事外,那覆巢之下,又焉有完卵啊。”
他的声音很悲切,灵王闻言,缓缓点了点头,不轻不重道:“恩,使者所言,甚为在理,秦王野心,路人皆知,这一点,本王还是明白的。”
“那,那殿下的意思是。”桓使很是紧张。
灵王道:“这样,还请使者先行驿馆歇息,待本王与众臣磋商之后,再与你答复,如何?”
“这,这,殿下啊,战事危机啊。”桓使迫不及待。
灵王略微不满:“此事非同小可,出兵非一语可决,此一点,使者理当知晓,本王当然是不会置桓国于不顾的,但总要商议一番吧。”
他并没有直接拒绝,且言语之中,有助桓意向,又表露一些不悦,桓使生怕将其得罪,那是连忙施礼道:“是,是,在下先行告退,静候殿下佳音。”
等其走后,灵相也第一个忍不住了,出列说道:“大王,如今宣军未退,牵制我大半兵力,若再出兵助桓,国内空虚,恐秦军转而攻我啊。”
攻秦之战后,列国疲弱,灵国同样遭受大败,其国内兵力已不足四十万,今被宣军牵制过半,可调之兵,也只在十五万左右了。
听完灵相所说,另有大臣站了出来,拱手道:“相国言之有理,今日之桓,虽版图极大,可却空有其表,不应以可战之盟而论,若助桓,我国面临的压力,会比桓国更大。”
“难道就这么看着秦国兼并桓地?”灵王问了一句。
“这……非常之时,无可奈何啊。”大臣道。
“众卿之意呢?”灵王又环视一周。
人们顿了顿,接着,另有大臣道:“秦军有三十万,若我国出兵,毫无疑问,将要面对秦军主力,不管是否能保住桓国,臣以为,都得不偿失。”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众大臣,没几个赞同出兵的,灵王见状,先是深吸了口气,接着起身说道:“今日朝议,到此为止吧。”
这,大王是什么意思?众臣不解,可见灵王已迈步离开了王座,只能是齐齐施礼恭送。
可下朝之后,老帅黄祖,和谋士程平,却被请到了王宫书房。
书房内,灵王并没有坐在案后,而是背着手,站在那里,正看着墙上的帝国地图。
等两人见礼之后,他也转回了身形,开门见山道:“对今日之事,两位爱卿都有何看法啊?”
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接着,程平开口道:“今日朝议,诸位大臣只诉说了两个方面,一为出兵与秦军交战,二为不出兵,看着秦国吞并整个桓境,实则,我们完全可以避开这两点,择取最优方案。”
“哦?请爱卿详细言明。”灵王不动声色。
程平接着道:“如果宣军不动,我们或许还可以扶持桓国,但现在这种情况,助桓已经毫无意义了,与其如此,不如趁机扩充版图,扼住北方掣肘东部的战略要地。”
对于他说的话,似乎完全在灵王预料之中,因而并没有任何诧异,只声音平淡道:“程大人的意思,是借助桓之名,军队进入桓地,占领我们需要的地方?”
“是的。”程平直接道:“要助桓,非二十万大军不可,但要占地,五万精兵足以。”
“可若桓灭,对我国影响甚大啊。”灵王道:“有桓王在旁边,他永远不敢对我国不敬,但若变成了秦王,以此虎狼之君,恐怕是三天两头,就要挑衅于我啊。”
“可秦王此战,势必要攻灭桓国,我们已经无法改变这个结局了。”程平道。
“恩……”灵王沉吟了一下,看向黄祖道:“老将军怎么看?”
“老臣赞同程大人的意见。”黄祖道:“从战局和兵力上来说,救已经救不成了,如果不采取一些必要行动,等秦王将桓地全部据为己有,我国会更加危险,因此,当趁此时,占领北方进入东南的战略之地,就比如说陆口,这个地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秦王得去,否则,大军可由桓地,长驱直入,侵入东南。”
听到这话,灵王眼中幽光一闪。
最重要的谋士和老帅,都这么说了,他打消了心中的最后一点疑虑,道:“既如此,那便告诉桓使,我们将由陆口用兵,进入桓地,协助桓国作战,实则,以陆口为点,向周边郡县扩散,扼制住,以后北军入东南的要道。”
“大王英明。”两人同时拱手弯腰。
灵王可从来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算得上一代明君了,正事谈完,他也看向了两人,笑呵呵道:“两位爱卿中午就不要回去了,刚好,本王家宴,共饮几杯。”
“这,臣惶恐。”两人同时说道。
“今日必须留下,本王还有话要问你们呢,走。”灵王不由分说。
当天中午,王宫家宴,到场的人不多,只有灵王两个年纪稍大的儿子灵阳和灵华,外加灵玉公主。
灵王已经老了,五十多岁,这灵阳和灵华,那是一直明争暗斗,在争储君之位。tv手机端/
酒宴开始之前,见到灵王,两人先是恭敬施礼,接着又朝黄祖和程平拱手作揖。
于正上方的主位落座,灵王也看了两个儿子一眼,不冷不热道:“都坐吧。”
“是。”两人连忙应了一声,于下手边席地而坐,一副略显紧张的模样。
等宫女端上酒菜,灵王也侧身面向黄祖,笑呵呵,像是随口问道:“黄老将军,对灵阳和灵华,你有何评价啊?”
听到这话,两位王子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灵阳更是手都捏在了一起,因为他们都知道,黄祖的重要性和话语权。
这个评价,可极有可能与储君有关啊。
黄祖闻言,则是心中一紧,继而看了看两人,又面向灵王,憨厚说道:“老臣岂敢妄论王子,只是大王垂询,不敢不答,以我之见,两位王子都仁厚老实,德才兼备啊……”
他哪敢轻易得罪任何一人。
灵王无疑一愣,继而好笑的摇摇头,指着黄祖道:“老将军奸猾,此言,实乃退避之词。”
“哪里,老臣句句属实。”黄祖慌忙道。
灵王又看向了程平。
后者没等他说话,已是一低身道:“微臣不知,大王恕罪。”
灵王又是一愣,继而爽朗一笑,也不再就此多谈,而是随意说道:“酒菜都差不多了,两位爱卿请。”
灵阳和灵华则是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