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天子对六皇子的偏爱能让人清晰察觉出来,那属意皇位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六皇子未免也太恃宠而骄,真当别人都是摆设了不成。
待东卫北卫离开,蓝长忆看向南卫吩咐道。
“派两拨人,分布街头巷尾看守动静,紧盯宫门。”
果不其然六皇子的动作早已经被宫里察觉。
天子几次将蓝承衍唤到天玑殿警醒,奈何还是没能暂时安定下去。
皇帝对六皇子仿似也有些失望,先是将此事的风头压下,然后让铁骑军从南面晖善寺请了几位高僧入城。
对外宣称是弘扬佛法进了六皇子府,其实是罚六皇子诵经思过。
蓝承衍设计蓝慕瑾本就没成功,他从踏痕几人归来就知道自己会受罚。
只是没想到不是闭府思过,不是旁的严惩,反而是将半个寺庙搬来让他诵经。
这是何意。
即便耳边是令人心安的诵经声,蓝承衍厌烦的脑子里仿似都是猛兽嘶吼,一言不发眼里泛着微红。
又让他念经。
从会说话开始他就在听这些诵经声,从会走路他就要攀上钟楼去敲那口大钟!
为什么要从记事起就让他念这些经文。
凭什么所有皇兄都能在父皇眼下长大,只有自己自幼连父亲的面都见不到?
这些经文念来是什么用,这个佛子身份又有什么用!
是要他满腔满腹都装满了那些没用的善心吗,是吗?
六皇子恭顺的跪在蒲团前,垂着眉眼是那么明媚乖巧的模样,捏在手中的木棒在他敛去情绪的同时,在指尖碎裂成了两半。
那粗糙尖利的木屑瞬时就刺破了虎口,流出汩汩鲜红。
鲜红刺痛了踏痕的双眼,让他从恍惚中回神,眨眼冲到近前将皇子的手掌攥在手里。
扯了巾帕托裹着想止住血流。
小心翼翼的将伤口中的倒刺挑出去。
关心的情绪是那么鲜明,让蓝承衍灰暗的心境缓和了几分,像幼时那样轻声撒着娇。
“踏痕,我不想念经了。”
“我头疼。”
踏痕顺着窗户照进来的光线仔仔细细的观察,确定伤口中没有了木屑,慢慢将渗血的掌心包裹严实,点头。
“那就不念。”
而后起身对着旁侧也被意外惊到的高僧双手合十,谦恭的行了礼。
“殿下受了伤,暂时先由我替殿下诵念。”
他耐心哄劝着蓝承衍,看向寻微让他代为照顾。
寻微默然顿了一瞬点头。
踏痕自己则端端正正跪在了六皇子方才所跪的蒲团上。
将桌案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重新取了木鱼继续敲动。
有节奏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吟唱,些微平抚了他焦躁的内心,合上双眼尽是虔诚。
眼前是一片昏暗,踏痕在寺庙已经居住了十几年,佛祖的模样已经在他心里刻画的根深蒂固。
心里的佛祖比桌案上的更神圣,也是能真正盛放心意的寄托。
踏痕真心实意对佛祖做了告罪。
承衍年幼犯下的错处,先由我替他来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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