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朱庭说定亲事后,朱楼带着木云母子踏上前往望洲的路途。
盛夏时节,一路北上,越走越凉爽,越走越开阔。
木云弃了马车,和小鱼儿骑马赶路,畅快肆意,笑声不断。
朱楼也被木云的娇美鲜活勾得心痒难耐,一路走来,每每看见那一抹随风翻飞的衣角,他都在想,这样一辈子也是好的。
二十几日后,一队人马终于到达望洲城外,由于再往北行三百里,就是邻国北金,所以,望城有八万驻军,是守护大靖北门的力量,也是皇帝忌惮义王和王岩的关键。
义王是八万人军队的总帅,王岩的长子王永是副帅,此时,王副帅正带着百名军中干将等候在城门口,迎接皇帝陛下的特使。
朱楼带着小鱼儿和王永寒暄,王府设宴,外院男席开启官场上的溜须拍马,王府内院的女席,义王妃王栀亲自接待木云。
王栀比叶影小了两岁,与叶枞同龄,叶家败落前,王叶两家有通家之好,众所周知,叶家的获罪完全是王岩的手笔,因为曾经守护大靖北门的是叶家军。
王栀拉着木云的手,眼眶微热,想起多年前,她和叶影还是十几岁的花季少女,木云是个不到十岁的小跟屁虫,如今物是人非……
“影姐姐,她好不好?”
“好的,虽然日子清苦些,但是,姐夫很疼她。”木云知道她们两家的恩怨,也知道王栀与叶影的感情,官场倾轧,不是你赢就是我输,女子的命运都不能自己掌握,又怎能左右得了朝堂变化。
木云看着宴席上一众花枝招展的美人,义王的后院还真是热闹,即使嫁给了表哥,即使有王贵妃撑腰,即使义王还要仰仗王岩这个舅父兼岳父,王栀还是不能拿出正室王妃的款儿来,表面看来平常,有几个美妾不把王妃放在眼中,木云是看得明明白白。
义王有一子一女,却都不是王妃所出,给王栀没脸,义王做得理直气壮,大张旗鼓。
尤其在皇帝陛下猜忌各个藩王的时期,自己的丈夫跑到京城调戏官家千金,一次被禁足,又一次被打断腿扣押京城,作为他的王妃,王栀活得像一个笑话。
宴席结束,王栀带着木云在水榭里落坐,丫头婆子们退出去,望着天边的一轮冷月,王栀轻轻地开口问道:“阿枞呢?他好不好?”
木云看着王栀水波粼粼的双眼,心内叹息一声,还是平淡的开口说道:“表哥不能科考,不能参军,只能做一个教书先生,至今……未婚。”
王栀闭上眼睛,等到泪意退去,才微笑着说道:“活着就好,富贵又如何?整日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哪有一丁点儿做人的乐趣。”
男席散场,朱楼带着小鱼儿同木云坐上马车,晃晃荡荡驶向王永为他们安排好的别院。
“小鱼儿说一说,王永那个人怎么样?”朱楼闭目养神,随口问道。
小鱼儿思索一阵后说道:“王永看似对咱们很客气,但是,小鱼儿还是感觉到他的不耐烦,他很骄傲,也很自负,对他的下属总是在无意中流露出高高在上的态度,此人为将尚可,为帅气度不足,难堪大任。”
朱楼睁开眼,眼神中迸射出欣赏的光芒,忍不住捏起小鱼儿脸蛋上的软肉,欢喜道:“好儿子,说得句句不差,跟着父亲在望洲城混个一年半载,国子监就不用读了,小鱼儿能胜任五品官职。”
小鱼儿羞涩:“父亲不要这么夸赞小鱼儿,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木云搂过小鱼儿,柔声道:“那就由娘亲来夸赞,我家小鱼儿最聪明,最可爱……”
小鱼儿一头扎进木云的怀里,惹得朱楼和木云哈哈大笑。
夜深了,木云无眠,平躺在榻上,望着窗外的月色,陷入回忆当中。
那一年,木云不过才八九岁,追在叶枞和王栀的身后,一路喊:“表哥,栀栀姐……”
叶聪枞拉着王栀回头,很不满意的说道:“叶叶,说过多少次了,要叫表哥表嫂。”
王栀羞恼,锤了叶枞一拳,嗔怪道:“说什么呢?我还没嫁给你,怎么就能喊表嫂?阿枞,你占我便宜。”
叶枞爽朗一笑:“你今年十五,明年十六,再不成亲就成老姑娘了,我都不嫌弃你年纪大,明日我就向王伯父提亲,勉为其难娶了你,你还不高兴?”
王栀的脸红彤彤,挣开叶枞的手跑的更远了,叶枞在后面大喊着:“娘子,娘子,跑得那么快,等等夫君啊!”
木云的手被握住,朱楼慢慢地靠近,一个轻轻地吻落在她的肩上。
木云没有躲避,让朱楼心内一喜,当即放开她的手,揽上她纤细的腰身,嘴唇也蜿蜒而上,流连在她的脖颈间……
朱楼陷入意乱情迷之时,听见木云低声呼唤:“夫君……”
“嗯?”声线喑哑,低沉,还有木云发现不了的缱绻。
“夫君若是想碰我,就不能再碰其他女人,若是还要纳美妾养通房,我希望夫君现在停手……”
木云的语气平平淡淡,却让朱楼心脏紧缩,一霎的狂喜,云娘在用妻子的身份要求丈夫,云娘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示出真实的性情,她从来不愿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是否预示着他有机会靠近她的身,也能靠近她的心……
朱楼埋首在木云的耳侧,低低柔柔地呢喃着:“云娘,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再有别人……”
一夜缠绵,朱楼倾尽所有温柔,每一个亲吻,每一个爱抚,都带着丝丝讨好。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照着木云白皙细腻的脸颊,让朱楼的眼睛里升腾起一个旋涡,仿佛回到了新婚的翌日一早,他也曾被木云的容颜惊艳。
然而,那时的他在想什么呢?他的心是慌的,他害怕被此女所迷,他害怕木道群挡了他升迁之路,他害怕多年努力被美色所误,害怕得第二日晚间拒绝与她同榻而眠……
朱楼的眼光如水,轻轻柔柔地流淌过木云的睡颜,放任自己多年前的痴迷,不过须臾,痛苦随之而至。
假如,没有当年的一念之差……
木云一直都是他珍之,重之,想藏之的娇妻,小鱼儿一直是被他如珠似宝捧在手心里的爱子。
假如,没有七年的分离,或许,他们不止有小鱼儿一个孩子……
朱楼的痛,在木云又将避子汤一饮而尽之时,达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