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楼眼光流转,勾唇不语,此时就听容姐儿在门外禀道:“夫人,宝珠来了,说是要给您请安。”
木云轻笑出声:“我说的没错吧?你的小妾们都是很善解人意的,知道你现在需要人服侍,立刻送上门来了……”
木云站起身,轻抚着鬓边的步摇,撇下朱楼,一边说着:“我去会会你的小妾。”一边向屋外走去。
没想到,朱楼的小妾不是个善茬,一见木云从内室走出来,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委屈唧唧的对木云说道:“夫人,奴家前来请罪!”
“哦?”木云惊讶,她在什么时候找过这些小妾的麻烦吗?
“那你要好好说说,请的什么罪?”木云落坐,端起余婆婆为她准备的参汤,慢悠悠的喝起来。
“奴家知道夫人与大人夫妻感情深厚,容不得其他人放肆!张姨娘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夫人,夫人要了她的孩子,本就是应该的。奴家与大人也恩爱了几日,承蒙老天不弃,未经夫人允许,如今怀有身孕,特来请罪。”
木云面无表情,宝珠伏地磕了一个头,接着说道:“奴家从此以后必当谨言慎行,一切以夫人马首是瞻,只求夫人看在大家同为人母的份上,把孩子留给奴家,我想夫人必定不想看见母子分离……”
朱楼慢悠悠地从内室走出来,眼眸黑沉的盯着地上的宝珠。
宝珠看见朱楼走出来,脸上的委屈更甚,声音哽咽:“大人,夫人并没有难为奴家,是奴家觉得对不起夫人,奴家怀了大人的孩子……”
宝珠抚上自己微凸的小腹,一副惹人怜惜的姿态:“大人,孩子都会动了呢!”
宝珠自从知道张姨娘的孩子被夫人抱到了落霞苑,就一直惴惴不安,本想往朱楼跟前凑一凑,找回曾经恩爱的时光,只是朱楼也一直宿在落霞苑,竟是不得再见。
今日,她想着哪有男人不爱子嗣,仗着自己怀有身孕,想着曾经和朱楼的温存,铤而走险,在落霞苑里表演一个被欺负的柔弱模样,定能获得朱楼的怜惜,让他的目光里有她,重新回到她的榻上。
“呵”,一声冷笑,却是抱着木鸿的雁儿走了进来,一脸不屑的开口道:“你也就是打量着我们家小姐心慈手软,呵呵,就你这点道行,若是我们老夫人还活着,够你死八个来回的!”
宝珠并不言语,低头饮泣,只是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朱楼的动向。
朱楼抬步,在宝珠的身前站定,柔声开口:“地上凉,别跪着,跟我出来。”
宝珠心内一喜,利落的起身,追着朱楼的脚步走出了落霞院。
朱楼快步在前方行走,宝珠小跑着追逐,距离落霞苑很远的花园小径上,朱楼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宝珠,声音辨不出喜怒的问道:“什么时候有了身孕,为什么不说?”
“奴家有孕已经四月有余,是大人都不来看奴家了,奴家又害怕夫人怪罪,怎么敢说呢?”宝珠拧着帕子,一边向朱楼撒娇,一边慢慢凑近想要偎进他的怀抱。
朱楼眼神一厉,抬脚,猛踹,宝珠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草地上。
宝珠感觉腹部剧痛,有液体在流出,想抬手摸一摸,朱楼已经向前,先她一步,一只脚踩上去,慢慢地用力碾磨,表情是她从没见过的阴狠毒辣。
宝珠惨叫:“啊!大人饶命啊!啊……”
“我叫你生,你才能生,我不叫你生,即使生下来,我也会弄死他。”
朱楼看着没了气息的宝珠,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身后的程一吩咐:“把她扔到乱葬岗,花园里的血迹冲洗干净。”
小径的另一头,目睹全程的朱庭哆哆嗦嗦的向前:“大哥,没必要这么狠吧!”
朱楼语气淡淡:“她惹云娘不快,就是该死。”
朱庭咧嘴,想到来找朱楼的目的,讨好的道:“大哥,过几日就要去芒山春猎,几个国子监的同窗都想去,我也想去……”
朱楼停步,思虑一刻后说道:“可以去,但是,你要帮我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朱庭紧张,大哥能有什么事要他去做,应该不会是杀人放火吧!
“到时自会告知你!”
“嘁!”朱庭望着大哥远去的背影一甩手,转身去准备春猎的行套,一切听大哥指挥就好,没有什么事是朱楼做不到的。
宝珠小产身亡的消息传遍尚书府,宝珍吓得瑟瑟发抖。
张姨娘抱着孩子心内感叹:大人最是无情。
老夫人低骂一声:蠢货!
只有木云没有心情关注这些无聊的人和事,舅舅一家午后就将进京,木云带着容姐儿走出大门,却发现朱楼等在马车旁。
“你要干什么?”木云皱眉,不明白朱楼坐上马车是为哪般?
“陪你去接舅父一家,我与叶枞表兄同窗,多年未见,他既来了京城,作为他的妹婿怎可失礼?”
朱楼捋着袖口,慢条斯理的说道,木云烦躁得想把他踹下马车,但是,转念一想,叶家的景况,没什么值得朱楼算计的,既然他有闲情逸致,愿意与她扮演恩爱夫妻,免得舅父担心,就这样吧!
木云低头盯着手上的帕子,一路沉默。
朱楼凝着木云的脸,眼神迷离,也是一路沉默。
叶舅舅见到木云,想着早逝的妹妹,七尺男儿泪洒当场:“你父亲就是个混账,唯有在给你选夫婿这件事上,还算办了件人事。”
叶舅舅身为武将,说不来那些文雅之词,叶舅母却偷偷拽着他的衣袖,心内焦急的想到:“人家爹就是个混账,也不能当人家的面说呀!”
叶舅舅看着朱楼仪表堂堂,年轻有为,身居高位,还能为了木云,站在城门口迎接他们一家,越看他越满意。
叶枞可不像叶舅舅那么耿直,他知道木云的天真烂漫,也了解朱楼的冷心冷情,两个人站在一起,毫无亲密的感觉,说他们是恩爱夫妻,别人信,他叶枞可不信。
“云齐,分别多年,再次相见,你竟然成了我的妹婿,缘份这个东西,真是令人难以琢磨。”叶枞曾经是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与朱楼是性情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朱楼的表面温文尔雅,实则难以接近。
叶枞是自内而外的透着阳光豁达。
“叶表兄!”朱楼端正行了一礼,让叶枞浑身不自在起来,见识过无数回他的真面目,当一个手握屠刀的狠人,突然对你彬彬有礼的时候,就是在图谋比你的命更宝贵的东西。
“云齐还是叫我阿枞吧!你如此客气起来,我感觉害怕啊,哈哈……”叶枞勾住朱楼的肩膀爽朗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