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晴是被胡大嫂打傻了吧,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往沈学韵的胸口上撒盐。
沈学韵气得小脸发白,眉眼发狠。
“我自是可怜的,可怜得惨不忍睹。不过胡姑娘大可放心,沈家再落魄,万万不敢牵连侯府,更不敢牵连胡家。若有一天,走投无路,我沈学韵自我了结,也不会耽误了众人的前程。”
沈学韵直接怼了回去,话是又急又狠,连带着屋里的气氛又跟着凝重的三分。
侯府的姑娘哪里见过这般当面打脸的场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头只怪胡可晴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懂说话的艺术。
沈姑娘已经够可怜了,还往人家心口插刀子,太过分了。
众人纷纷侧目,以眼神谴责胡可晴。
胡可晴却一点都不觉着尴尬。
她反而理直气壮。
“我比你们大几岁,经历的事情比你们多。罢了,今儿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她一副为了对方好的态度,缓缓道来:
“沈姑娘莫要同我急眼,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们难得的缘分,能在侯府相聚。我若是不同你说实话,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同你说实话。实话虽难听,好歹能让你正视自己的处境。
沈姑娘,我是从那个过程过来的,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比不上一句实话。安慰只会让你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最终落个人财两空。
就比如我和我娘,当初但凡有个人能给我们掏心窝子说句实话,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投奔侯府讨生活。好歹能留下祖宅,给自己留一点嫁妆。
沈姑娘,你现在不应该哭,因为哭的时候还在后面。你现在理应盘算一番你们沈家还有多少筹码。若是沈大人的案子人力不可违,你们沈家能拿出多少银子出来,能干多少事情。
还有,若是沈大人无法脱困,你弟弟就是你们沈家未来的指望。你得替他打算啊!
不仅仅是要将他养大,给他书读,还要给他置办好家业,留一笔银子给他成年后奔前程用。这些事情,处处都需要你来操心,你又有什么闲情在这里哭哭啼啼呢?”
话足够毒辣,足够冷血,却也足够诚实,足够现实。
胡可晴是遭遇过社会毒打的人,见证过人情冷暖。
她太懂得,人到危难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能比银子更可靠。人心经不起考验,但是银子不会背叛自己。
“女儿家的眼泪很值钱,有时候却也一文不值。留着眼泪以后哭吧,以后还有更多需要哭的时候。”
这话戳得人肺管子都要漏气了。
侯府的姑娘,从未听过如此这般的大实话,一个个面面相觑。她们没办法感同身受,她们生来锦衣玉食,而今侯府依旧富贵荣华。
不出意外,未来一二十年,侯府依旧富贵。
也因此,她们不用考虑后路,不用战战兢兢,更不用像胡可晴那般考虑事情。
顾铭经常出门应酬,多少懂一些外面的世界。
他张张嘴,小心翼翼地说道:“沈表妹,你别太难过。将来的事情,我肯定会帮你一起度过。”
沈学韵擦干眼泪,起身,对着胡可晴郑重行礼拜谢。
胡可晴避开了,“我说话难听,你不介意就行。”
“我怎会介意。多谢胡姐姐肯同我说实话。之前是我错怪了胡姐姐,还望你莫要怪罪。”